寒江底的青銅燈群驟然熄滅,三百道血色光柱從地脈裂隙衝天而起。陸昭明左眼銀瞳倒映著破碎的虛空,九曜玄骨在脊梁處灼燒出龍鱗狀的焦痕——這是昨夜與璿璣殿主在光陰長河交手時留下的印記。
"第七重死劫要來了。"
敖燼的龍魂纏繞在重建的城樓飛簷上,斷角處滴落的血珠化作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往生殿三千冰棺的虛影。
陸昭明踩著青石板路上的血痂,在扭曲的街巷間穿行。兩側店鋪的琉璃櫥窗裡,三百具與他容貌相同的傀儡正在重複死亡——有的被龍爪撕碎喉嚨,有的遭傀儡線絞斷脊椎,最中央的櫥窗內,慕青璿的克隆體正用星隕劍刺穿"自己"的心臟。
駝背老者突然從陰影中浮現,儺麵下傳出璿璣殿主的聲線:"典當三日記憶,可換破局之法。"
他手中的銅秤劇烈晃動,七顆秤砣竟是陸昭明在不同時空碎裂的魂魄。
九曜玄骨突然暴起,陸昭明徒手捏碎櫥窗玻璃。那些傀儡殘骸突然化作黑霧,湧入他左眼的星辰漩渦。劇痛中浮現的記憶碎片裡,他看見幼年的自己跪在玄淵閣地宮,將牧神者符咒刻入慕青璿本體的眉心。
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劈開最後一道冰牆,劍鋒卻被青銅日晷卡住。沙漏中的光陰沙正在倒流,每粒沙都裹著個微縮的寒江城——城中所有百姓後頸都浮現傀儡線,而牽線者竟是各個時空的陸昭明。
"原來我們才是牧神者的餌料..."
他揮劍斬向陣眼處的冰棺,棺中突然射出七道玉蟬。蟬翼上的"牧神"二字滲出黑血,在空中拚出《太初玉冊》缺失的第十三篇——"飼道"。
地宮轟然坍塌,百裡驚鴻墜入時空裂隙前,聽見敖燼的龍吟穿透九重天:"小心蜃影回廊!"
陸昭明的銀瞳突然滲出血淚,映出蜃樓鬼市的真相——這裡根本不是典當行,而是璿璣殿主用三千冰棺怨氣製造的幻境。那些與他交易的商人,全是冰棺中慕青璿克隆體的殘念所化。
"破!"
九曜玄骨爆發出龍吟,星隕劍自主出鞘刺向虛空。劍身銀瞳流出的血淚在空中凝結成鏡,映出璿璣殿主垂釣光陰長河的身影——釣線上係著的三百個陸昭明魂魄,正在被煉化成新的牧神者容器。
鏡麵突然炸裂,碎片化作通往蜃影回廊的階梯。陸昭明踏著慕青璿克隆體的屍體登上台階,每步都震碎一個虛假的時空。
回廊兩側的琉璃牆上,三百個陸昭明正在經曆不同的人生。第七十二號畫麵中,成為天劍閣主的他正用斷水劍貫穿百裡驚鴻的胸膛;第一百零八號畫麵裡,墮入魔道的他親手將慕青璿本體煉成傀儡。
"這些都是你的可能性。"
璿璣殿主的聲音從回廊儘頭傳來,他手中釣竿輕輕一抖,所有畫麵中的陸昭明突然轉頭望來。
九曜玄骨燃起幽藍火焰,陸昭明揮劍斬向琉璃牆。被擊中的畫麵碎片化作玉蟬,蟬翼上浮現出往生殿冰棺的坐標。當他刺穿第一百個幻象時,回廊深處傳來冰棺開啟的轟鳴。
陸昭明渾身是血地撞開最後一道冰門,眼前的景象讓九曜玄骨幾乎崩裂——三千冰棺呈星鬥陣排列,每具棺中都封存著與慕青璿本體彆無二致的女子。她們後頸的傀儡線彙聚到中央祭壇,纏繞在一具水晶棺槨上。
棺中躺著眉心嵌有月牙石的慕青璿本體,而她雙手交疊處,赫然是陸昭明幼年遺失的星隕玉佩。
"容器七十九號,歡迎回家。"
三百個克隆體突然睜眼,月牙瞳射出銀光籠罩祭壇。陸昭明感到九曜玄骨正在被抽離,脊柱處浮現出與克隆體相同的傀儡線紋路。
星隕劍突然發出悲鳴,劍身銀瞳炸裂成血霧。在最後時刻,陸昭明借著血霧看清真相——慕青璿本體早已死去百年,眼前的"她"不過是牧神者借月牙石製造的幻影。
敖燼的龍魂撞破虛空,將瀕死的陸昭明拖出蜃影回廊。少年左眼銀瞳徹底破碎,露出內部精密運轉的齒輪組——與慕青璿克隆體眉心的裝置如出一轍。
"你終於發現了。"
龍魂吐出光陰沙漏的殘片,沙粒中浮現玄淵閣滅門夜的真相:當年的陸昭明被牧神者植入九曜玄骨,而遞刀者正是眉心帶月牙石的慕青璿本體。
陸昭明顫抖著扯開衣襟,心臟位置浮現出"容器七十九號"的烙印。遠處冰川傳來轟鳴,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正釘在龍脈節點,劍身纏繞的傀儡線直通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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