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城舊址的星砂被狂風卷起，在地脈裂隙上方形成旋渦狀雲團。陸昭明站在三日前用玄淵血印刻下的陣眼處，九曜玄骨在脊梁深處發出蜂鳴——這聲音與敖燼龍魂穿越時空壁壘時的震顫頻率完全吻合。
"時辰到了。"
慕青璿第七十九號克隆體的機械手指劃過《太初玉冊》摹本，被篡改的碑文突然滲出黑色粘液。那些液體在半空凝結成三百枚玉蟬，每隻蟬翼都映出不同時空的陸昭明正走向死亡的畫麵。
潮濕的霧氣裹著屍蠟味鑽進鼻腔，陸昭明踩著青石板縫隙裡滋生的血紅苔蘚，停在一座掛著十二盞骨燈的鋪麵前。三天前典當的左眼仍在隱隱作痛，取而代之的義眼裡封印著敖燼的龍魄碎片——這是穿越時空亂流時被迫支付的代價。
"客官要贖回記憶，還是購買新的命運？"
傀儡師從陰影中顯形，儺麵下傳出璿璣殿主垂釣時的語調。他手中青銅秤的秤盤上，正擺著陸昭明七歲時在玄淵閣刻下的血字拓片，秤砣則是慕青璿本體消散前碎裂的月牙瞳。
九曜玄骨突然暴起，刺穿傀儡師的儺麵。麵具碎裂的刹那，三百具冰棺從地底升起，每具棺蓋都刻著"容器編號陸昭明"。最中央那具冰棺裡，童年自己的左眼流淌著銀光，正用星隕玉佩在棺底刻寫《飼龍劍訣》的殘章。
"你終於發現了？"第七十九號克隆體從棺槨陰影走出，機械手指插入陸昭明的頸椎，"所謂輪回，不過是牧神者篩選鑰匙的熔爐。"
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劈開最後一道蜃氣屏障時，劍身突然浮現出陸昭明在鬼市被傀儡線操控的畫麵。他捂住滲血的左臂——三天前被飼龍大陣吞噬的傷口正生長出龍鱗，鱗片縫隙裡嵌著與《太初玉冊》相同的符咒。
"這是...我的劍痕？"
他踉蹌撞上倒影城的琉璃牆，牆內封印著十七年前的玄淵閣主。那具屍體保持著揮劍姿勢，劍鋒所指的方向，三百個陸昭明的魂魄分身正在融合成巨龍形態。
地脈突然劇烈震動，倒影城的建築開始坍縮。百裡驚鴻揮劍斬向琉璃牆的刹那，聽見敖燼的龍吟與慕青璿克隆體的機械音重疊響起："阻止他！劍痕是輪回錨點！"
璿璣殿主的釣竿微微顫動，魚線末端係著的三百枚玉蟬突然同時振翅。他撫摸著光陰沙漏表麵新生的裂痕，看著陸昭明在歸墟秘境撕開自己心臟的畫麵，嘴角揚起冰冷的弧度。
"容器終於開始反抗了。"
沙漏底部的沉積層裡，七十九號慕青璿克隆體突然睜眼，月牙瞳中射出兩道銀光。那些光芒穿透時空壁壘，在寒江城舊址上空交織成《太初玉冊》缺失的第九篇——每行文字都是陸昭明前世今生的記憶殘片。
陸昭明將星隕劍插入陣眼的刹那，九曜玄骨突然離體飛出，在虛空劃出燃燒的軌跡。那些火星墜地即化作龍形火焰，吞噬了三百具刻著他名字的冰棺。火焰中浮現出慕青璿本體的記憶殘像——十七年前，正是她將九曜玄骨植入嬰兒時期的陸昭明體內。
"你所謂的反抗，不過是劇本裡的既定情節。"
第七十九號克隆體撕開機械表皮，露出內部精密運轉的《太初玉冊》摹本。摹本的書頁突然自動翻動，顯露出陸昭明所有分身最終都成為牧神者容器的未來圖景。
敖燼的龍魂在此時衝破時空禁錮，斷角處噴湧的龍血化作星砂暴雨。陸昭明借著星砂之力重組九曜玄骨，將星隕劍刺入克隆體胸口的《太初玉冊》。書頁炸裂的瞬間，整個歸墟秘境開始崩塌，無數記憶碎片如利刃般劃破他的魂魄。
重建的城樓在震動中再次坍塌，百裡驚鴻拖著斷劍從廢墟爬出時，看見陸昭明正站在地脈裂隙邊緣。少年的左眼銀瞳已徹底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不斷重組的星圖漩渦，脊背處新生的玄骨生長出與敖燼相同的龍鱗紋路。
"你融合了幾個分身？"
"三個。"陸昭明攤開掌心，裡麵蜷縮著兩縷染血的魂絲，"但他們的記憶正在汙染我的神識。"
遠處的冰川突然炸裂，露出深埋的天機閣遺址。遺址中心的青銅日晷上，釘著七十九號克隆體的殘軀。晷針陰影指向的方位，浮現出璿璣殿主正在垂釣下一個輪回錨點的畫麵——魚鉤上掛著三百個剛出生的陸昭明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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