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穀東側絕壁的藤蔓突然劇烈震顫,陸昭明抓著千年血藤的手掌已被磨得血肉模糊。下方三百丈處,蘇九娘的傀儡絲正死死纏住墜落的百裡驚鴻,九尾狐妖丹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熒光。
"小子抓緊!"百裡驚鴻獨臂揮出斷水劍,劍氣削落大片附著毒刺的岩壁。那些墨綠色尖刺墜入深淵時,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
陸昭明左眼銀瞳猛地收縮。透過石壁,他看見無數血管狀的根係在岩層中脈動,最終彙聚向絕壁中央那尊青銅巨爐——九轉還魂爐正吞吐著七色霧氣,爐身符文明滅如同呼吸。
"三百米。"慕青璿虛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天衍羅盤懸浮在她掌心,盤麵裂紋已蔓延至"死"字方位。三日前為破神農幻陣,她強啟"天機引"遭反噬,此刻半張臉都爬滿蛛網般的黑紋。
陸昭明咬牙催動九曜玄骨,瑤光星位驟然亮起。寒冰順著藤蔓急速凍結,在岩壁上築起臨時冰階。當他躍上平台時,懷中的星隕玉佩突然與爐身產生共鳴,震得他胸口發悶。
爐蓋開啟的刹那,七色彼岸花海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妖異的花香裡混雜著藥味,慕青璿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冰晶。
"果然在這裡......"輪椅碾過花瓣的聲響從花海深處傳來。晏清塵雪色長發未束,三千金針在袖間若隱若現。當他目光掃過慕青璿臉上的黑紋時,輪椅扶手突然裂開數道細縫。
陸昭明橫劍擋在慕青璿身前。星隕玉佩投射出的虛影裡,浮現出三百具冰棺在花海中沉浮的恐怖畫麵——每具棺槨中都封存著與慕青璿容貌相同的女子,她們心口處都插著天機閣特製的問心釘。
"晏穀主可知這是何物?"慕青璿抹去嘴角冰渣,天衍羅盤指向最近那具冰棺。棺中人的眉心朱砂印正在滲血,赫然是她半月前在無妄海受傷時留下的印記。
晏清塵的金針突然懸停。一朵彼岸花落在他蒼白的指尖,瞬息化作血水:"姑娘可聽過移花接木?"
百裡驚鴻的斷水劍驟然出鞘,劍氣削落大片花冠。那些被斬斷的花莖竟流出藍色汁液,在空中凝成"天機"二字。蘇九娘臉色驟變,九尾虛影在身後暴漲:"這是妖文禁術!"
"確切地說,是牧神者留在人間的傀儡術。"晏清塵轉動輪椅,九轉還魂爐轟然開啟。衝天的寒氣中,眾人看見爐內冰封著上百個繈褓嬰兒,每個嬰兒後頸都有北鬥七星烙印。
陸昭明如墜冰窟。那些烙印的位置,與他覺醒九曜玄骨時的星圖完全吻合。懷中的玉佩突然發燙,左眼銀瞳不受控製地穿透冰層——嬰兒們空洞的眼窩深處,跳動著與慕青璿相同的天道符文。
"三百年來,天機閣送來的"藥材"皆是如此。"晏清塵彈指震碎冰層,某個嬰兒的殘軀頓時化作星光消散,"用九曜玄骨血脈培育替身傀儡,這才是神農穀與天機閣的交易。"
慕青璿突然踉蹌跪地。她腕間的巡天鈴寸寸碎裂,那些冰棺竟同時發出悲鳴。陸昭明伸手欲扶,卻被她周身爆發的寒氣凍傷手掌——無垢仙體的反噬正在吞噬她的神識。
"穩住她靈台!"晏清塵的金針化作流光刺入慕青璿百會穴。百裡驚鴻突然揮劍斬向虛空,劍氣與某道無形咒印相撞,炸出漫天血色花瓣:"鼠輩安敢!"
陰影中浮現七名天機閣修士,為首者手持的罪天尺正滴落黑血。陸昭明認得那武器——裴元敬的鎮魔法器為何會在此處?
"巡天使慕青璿私通魔道,奉閣主令,誅!"罪天尺指向慕青璿的瞬間,七具冰棺應聲炸裂。那些與她容貌相同的傀儡睜開猩紅雙眼,指尖纏繞著因果線撲殺而來。
蘇九娘的妖丹突然爆發強光。九尾狐虛影將眾人籠罩其中,傀儡們的攻擊在光幕上撞出蛛網狀裂痕。陸昭明趁機抱起意識模糊的慕青璿,九曜玄骨的力量瘋狂湧入她體內。
"進爐!"晏清塵的金針結成太極陣圖,九轉還魂爐的青銅獸首突然睜開雙眼。當第七具傀儡撕開妖丹屏障時,陸昭明縱身躍入爐中。極寒瞬間凍結他的睫毛,卻見慕青璿臉上的黑紋正逐漸消退。
爐外傳來百裡驚鴻的怒喝與劍鳴。陸昭明將星隕玉佩按在爐壁符文中,瑤光、開陽雙星同時亮起。冰棺群在星光中消融,顯露出地底巨大的血祭法陣——陣眼處赫然埋著半卷《太初玉冊》!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道統之爭......"慕青璿蘇醒時,指尖正觸到玉冊殘頁。那些上古銘文順著她的血脈遊走,在天衍羅盤上投射出仙界崩塌的真相。當第八具冰棺從血陣升起時,兩人在棺槨表麵看到了裴元敬的修羅紋。
爐內溫度驟降。陸昭明發現自己的血液正在結冰,而慕青璿的烏發已儘數雪白。瀕死之際,晏清塵的聲音穿透爐壁:"九轉還魂需至親血脈為引,小子,你可願?"
左眼銀瞳突然看穿爐底玄機。那上百具嬰兒殘骸深處,某具冰封的女屍緩緩睜眼——赫然是陸昭明記憶中早亡的生母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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