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浸染著血獄城的黑石城牆,陸昭明被玄鐵鎖鏈吊在祭壇中央。殷紅淚赤足踏過凝結血珠的青銅磚,足間銀鈴在死寂中炸響,驚起石縫裡啃食腐肉的血蝙蝠。
"你的九曜玄骨比預想的更頑固。"她指尖劃過少年心口,噬心蠱在皮下凸起蛛網狀脈絡,"不過等子時陰陽交替......"
話音未落,鎖鏈突然錚鳴如雷。陸昭明左眼銀瞳暴漲,纏繞祭壇的曼陀羅花瞬間結霜。殷紅淚踉蹌後退,發現蠱蟲正從自己指尖血管倒流——這分明是《血神經》記載的血脈共鳴!
"不可能!"她扯開衣襟,心口浮現的北鬥星痕竟與陸昭明頸後胎記遙相呼應。記憶如毒針刺入腦海:二十年前滅門夜,父親殷無常捏著半塊星隕佩冷笑:"玄淵閣夫人倒是烈性,寧跳墮仙崖也不肯說出孽種下落......"
祭壇突然劇烈震顫。慕青璿撞破穹頂墜落,天衍羅盤迸發青光抵住漫天血箭。她道袍染血,顯然剛經曆惡戰:"血獄城用九陰鎖龍陣困住敖燼,他體內的魔龍魂......"
殷紅淚突然淒厲尖笑,發間白骨簪炸成粉末。噬心蠱徹底失控,化作血霧籠罩三人。在蠱蟲構築的幻境裡,陸昭明看到風雪夜的紅衣女子——那分明長著與自己相同的銀瞳!女子將嬰兒交給樵夫,轉身迎向追兵,手中劍正是天機閣製式。
"母親是...天機閣的人?"陸昭明七竅滲血。幻象突變,殷無常抓著奄奄一息的銀瞳女子逼問:"慕懷舟憑什麼為你叛出師門?說!九曜玄骨在哪!"
現實中的慕青璿突然咳出黑血。她終於明白閣主為何嚴禁追查玄淵閣舊案——當年負責剿滅叛徒的巡天使,正是自己的師父慕清風!
"原來我們都是棋子。"殷紅淚突然割破手腕,血霧凝成封魂釘射向虛空。暗處傳來慘叫,七名正在結陣的血獄長老心口爆出血花。她拽斷陸昭明的鎖鏈冷笑:"老頭子在我身上種了同命蠱,殺他們就是自殘......"
整座祭壇開始下沉,露出底部浸泡在血池中的青銅棺。棺蓋震顫著浮現星圖,正是寒江城客棧密道的北鬥七星陣。陸昭明懷中的半塊玉佩自動飛出,與棺內另半塊拚合。
"母親的棺槨?"他觸到棺內冰肌玉骨的屍身,寒毒突然化作暖流。玉佩投射的光幕中,銀瞳女子溫柔低語:"明兒,當你看到這段留影時,娘親與慕大哥的謀劃該敗露了......"
驚天秘聞隨血池沸騰炸開:當年慕懷舟慕青璿生父)與玄淵閣夫人聯手偽造九曜玄骨被毀的假象,實則將力量封入親子體內。而殷紅淚竟是殷無常用禁術複製的容器,血肉源自陸昭明母親!
"所以你我血脈同源。"殷紅淚撫摸著共鳴的星痕,突然將噬心蠱母蟲按進自己心口:"老頭子在我神魂種的禁製還剩半刻失效,快用玄冰鑒凍住血池!"
慕青璿已用天衍羅盤撐起結界,嘴角不斷溢血:"血獄城在抽取敖燼的龍魂催化魔龍複蘇,必須......"話未說完,穹頂徹底崩塌,魔化的敖燼抓著半截龍屍俯衝而下,龍角間纏繞著本該鎮在無妄海的鎖鏈。
陸昭明左眼突然看到未來碎片:魔龍吞食敖燼完成蛻變,九重天崩塌,慕青璿在天機閣問心路上自絕經脈......他本能地揮動玉佩,北鬥星陣與魔龍逆鱗產生共鳴。地底傳來機械運轉聲——血池底部竟是星隕深淵的機械文明遺跡!
"帶她們進傳送陣!"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劈開血浪,獨臂劍修渾身浴血,顯然剛殺穿重圍:"裴元敬用罪天尺暫時封住了殷無常,但......"
話沒說完,劍修突然瞳孔驟縮。陸昭明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到殷紅淚胸口伸出半截骨刃——鏡琉璃的水晶手掌穿透她後背,虛空鏡正在吞噬血脈共鳴的力量。
"傻姑娘,往生當鋪的契約可不是這麼用的。"鏡琉璃的分身從血霧中顯現,掌心托著殷紅淚典當靈魂換來的逆鱗匕首,"你以為逆轉血緣就能擺脫宿命?"
殷紅淚在消散前將匕首刺入星陣核心,用儘最後力氣對陸昭明笑道:"記住,噬心蠱最喜歡的...是撒謊之人的心......"
星陣啟動的強光中,陸昭明抱著慕青璿墜向機械遺跡。最後映入眼簾的,是百裡驚鴻獨戰魔龍的背影,以及血獄城上空緩緩睜開的巨眼——那分明與他在寒江凍結時看到的"天道之眼"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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