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深淵的地核深處,青銅巨門在星髓礦脈的嗡鳴中緩緩開啟。陸昭明左眼的銀瞳刺痛起來,門縫裡泄出的不是光,而是粘稠如墨的黑暗。那黑暗翻滾著吞噬甬道冰晶,齒輪陣列在侵蝕下飛速鏽蝕崩裂。
“退後!”燕長歌的白綾無風自動,掌中光陰沙漏驟然倒轉。流沙逆行間,鏽蝕的齒輪奇跡般複原,但沙漏上沿已裂開細紋。他咳著血沫啞聲道:“門後是‘噬光陰墟’,沾之即朽……”
話音未落,三道黑影從門內激射而出。人形機甲覆蓋著青銅鱗甲,眼眶處跳動著幽藍鬼火,手中長戟纏繞著不斷湮滅重組的暗紫色電光——正是玄淵閣古籍記載的“狩法者”!為首機甲長戟直指陸昭明眉心,機械音冰冷徹骨:“監測到‘牧神印記’,執行清除。”
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撞上戟尖,劍芒竟如冰雪消融。“小心蝕空力場!”他獨臂虎口崩裂,被震飛撞進岩壁。蘇九娘甩出牽機絲纏住機甲關節,絲線卻寸寸斷裂:“它們能吞噬靈力!”
陸昭明懷中星隕玉佩滾燙欲燃。他縱身躍起,玄冰鑒凝成冰龍撞向機甲,寒氣卻在觸及暗紫電光的瞬間坍縮成黑洞。機甲左臂突化利刃捅向他心口,慕青璿的金紋羅盤驟現胸前——
“鐺!”
羅盤應聲碎裂。她踉蹌跪地,唇邊鮮血滴落冰麵綻開紅梅。無垢仙體承受的百倍痛楚讓她渾身痙攣,卻仍死死抓住機甲腳踝:“昭明…用逆星訣!”
陸昭明左瞳銀芒暴漲,北鬥九星在脊骨中灼灼燃燒。逆轉星辰的偉力撕扯經脈,他嘶吼著引動周天星鬥。虛空驟然塌陷,機甲被引力扯得咯吱作響!
“還不夠!”燕長歌突然擲出光陰沙漏。琉璃罩在機甲頭頂碎成千片,金色流沙裹住暗紫電光。“快動手!它們正在適應逆星訣——”他七竅滲出黑血,胸口月牙金紋黯淡如灰燼。
敖燼的覆海戟卷起地下重水猛擊機甲後心。趁著水流短暫滯緩蝕空力場,陸昭明將所有力量貫注右拳。九星玄骨透體而出,拳鋒裹挾坍縮的星光轟進機甲胸腔!
青銅機甲炸成碎片。核心處滾出一枚棱形水晶,投射出清晰的全息影像:
寒江客棧地窖密道中,眉心點著朱砂的少女將玉佩塞進嬰兒繈褓。她撫摸嬰兒左眼的銀瞳輕聲啜泣:“彆怕,娘用三千傀儡命換你活…”
影像倏忽切換。同樣的少女跪在冰棺叢中,天機閣主將金針釘入她脊椎:“從今起,你是巡天使慕青璿。”
“那是…我娘?”陸昭明渾身血液凍結。碎裂水晶裡卻傳出鏡琉璃的歎息:“看清她腕間胎記。”
鏡頭猛然拉近——少女手腕月牙形青痕與慕青璿分毫不差!
殘影中浮現蜃樓鬼市的場景。慕青璿站在往生當鋪前,鏡琉璃的分身遞來契約:“典當三日記憶,換你兒子一線生機。”她咬破手指按向契紙,鮮血在“記憶質押”旁暈開淚痕。
“所以你早就知道…”陸昭明顫抖著扶起昏迷的慕青璿,她袖中滑落半張焦黃紙頁。上麵是他熟悉的字跡:“若見青鸞銜玉至,寒江燈儘骨作舟”——正是他墮仙崖底典當的記憶!
燕長歌突然暴起,白綾炸成飛灰。他徒手插進最後兩具機甲的核心,任憑蝕空力場吞噬雙臂:“帶他們走!光陰長河在暴走——”
深淵頂壁轟然塌陷。滔天血浪裹著修士殘魂傾瀉而下,墮仙崖的怨靈風暴竟被引到了地心!在敖燼卷起的滔天巨浪中,陸昭明抱起慕青璿衝向青銅門。餘光瞥見血浪吞沒燕長歌的刹那,那人被石化的心臟碎成了星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