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哢噠——”
青銅齒輪的咬合聲在溶洞裡炸響,每一次轉動都像踩在心臟上。慕青璿指尖凝著三寸冰晶按在太陽穴,指節泛白到幾乎要捏碎那團寒氣。
視線裡飄著的金色光粒又變密了。
那是三日前強行催動天衍羅盤的反噬,天機閣老人說過,這是壽元燃儘前的回光返照。她喉間湧上腥甜,強咽下去時,冰晶突然炸裂成漫天碎光。
“重力場偏移七度!”
陸昭明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銀瞳掃過溶洞頂端的星圖浮雕時,懷裡的星隕玉佩突然燙得像塊烙鐵。他猛地扯開衣襟,玉佩已紅得發紫,背麵雕刻的北鬥七星正順著血管往上爬!
岩壁裡的熒光苔蘚在尖叫中褪色,翠綠到慘白的過程快得讓人頭皮發麻。蘇九娘突然死死拽住兩人衣袖,毛茸茸的狐耳緊貼潮濕岩壁,尾巴尖繃成了直線:“三百丈深!有水流聲!還帶著……鐵鏽味!”
三道天然石門像活物般開合,地熱蒸騰的霧氣裡,一座青銅祭壇撞進眼簾!
八條鎖鏈從墨綠色潭底伸出,鏈節上的符文泛著血光,死死捆著具三丈高的機械傀儡。那傀儡渾身都是劍痕箭孔,胸腔裡嵌著的星髓核心裂成蛛網,半卷玉簡泡在泛著銀光的水銀裡,邊角的蓮花紋正在慢慢融化。
“《璿璣光陰注》?!”
慕青璿甩出金針挑起玉簡,針尖剛觸到蓮花紋,整座祭壇突然劇烈震顫!她瞳孔驟縮——這可是三百年前璿璣殿一夜消失時,跟著一起不見的鎮殿之寶!
“咕嘟……咕嘟……”
潭水毫無征兆地沸騰起來,碎成渣的星髓核心迸發出刺目強光!機械傀儡眼眶裡瞬間流轉起璀璨星河,陸昭明左眼的銀瞳突然不受控製地溢出冰霜,霜花在潭水上空凝結成詭異畫麵——
玄色道袍的女子站在通天塔頂,手中天衍羅盤正死死按住某個昏迷修士的後心!
“是二十年前的玄淵閣主!”蘇九娘的九條尾巴“唰”地炸成蓬鬆一團,指著畫麵裡的人影失聲尖叫,“還有……還有年少的你!”
畫麵裡的慕青璿不過十三四歲,眉眼間卻凝著與年齡不符的寒意。她冷著臉將羅盤尖刺狠狠紮進那修士的脊骨,鮮血順著羅盤紋路流淌,在塔頂畫出個血色大陣!
“噗通!”
慕青璿踉蹌著撞在青銅柱上,腕間的巡天使玉鐲“哢嚓”一聲炸成齏粉。無數記憶碎片像活魚般順著潭水逆流而上,狠狠砸進她的瞳孔——
原來當年種在陸昭明脊骨裡的九曜玄骨,竟是她親手從生父遺骸上剝離的!
“小心因果鏈崩斷!”
燕長歌的白綾突然被罡風撕碎,露出那雙流淌著金芒的盲眼。他掌心的溯時輪瘋狂旋轉,輪盤邊緣迸出的火星將周圍空間燒出滋滋裂痕:“這些是光陰長河漏出來的殘影!碰一下就會被時間反噬……”
話音未落,陸昭明的左眼已經變成吞噬光線的黑洞!
九曜玄骨在他背後轟然展開,北鬥七星的虛影懸在半空,每顆星子都在滴落幽藍火焰。機械傀儡胸腔裡的玉簡“嘩啦”展開,血紅色的密文順著水銀爬滿祭壇——那赫然是殷紅淚半月前種在他心口的噬心蠱配方!
“原來……你早就知道。”
陸昭明握住凝霜劍的手背暴起青筋,劍身在顫抖中發出龍吟。可當劍尖指向慕青璿時,卻硬生生偏開三寸,避開了她的心脈。
那些隨霜花墜落的記憶殘片在腳下閃爍:
——墮仙崖底,她替他擋下九九雷劫,後背焦黑如炭卻死死按著他的頭不讓抬頭。
——神農穀中,她把七色花瓣悄悄混進湯藥,明明自己花粉過敏卻笑得一臉坦然。
——昨夜三更,她蹲在篝火旁燒掉天機閣的追魂符,灰燼飄進她眼底時,比那金色光粒還要刺眼。
“咳——”
燕長歌突然咳出大口帶著星砂的血,溯時輪上的裂痕已經蔓延到指尖。他指著潭水嘶吼:“有人在更高維度篡改時間線!是牧神者的觀測者!他們想把我們困在時間閉環裡……”
整座溶洞突然開始垂直翻轉!
潭水倒灌進星圖浮雕的溝壑,那些古老星紋亮起紅光,像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睜開。蘇九娘猛地顯出九尾法相,狐火在九條尾巴尖跳動,她叼住兩人後領往祭壇外衝,卻在觸及空氣的瞬間被彈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