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樹皮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裡麵泛著冷光的機械結構。眾人這才看清,樹身內部全是精密的金屬內膽,無數齒輪在高速轉動,那些被碾碎的修士金丹,正化作一道道流光彙入星髓礦中!
陸昭明不再猶豫,掌心直接按在了滾燙的樹乾上。
“呃啊——”
玄骨之力順著青銅紋路瘋狂湧入,冰晶與火星在金屬表麵炸開,發出劈啪的脆響。當他的神識觸碰到星髓礦核心的刹那,海量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衝進他的識海——
他看到通天塔頂,一個戴著青銅麵具的牧神者將玉簡插進青銅樹;
看到萬妖穀的群妖被機械傀儡驅趕著,哭嚎著跳進熔爐;
最後一幅畫麵,卻讓他如遭雷擊——
慕青璿閉目躺在往生殿的冰棺中,她的周圍,整齊排列著三千具容貌一模一樣的傀儡,那些傀儡竟隨著她的呼吸一起起伏,仿佛擁有生命!
“青璿!”陸昭明嘶聲回頭,卻見慕青璿眉心的朱砂印突然裂開一道血口,鮮血順著臉頰滑落。
她懷中的天衍羅盤徹底崩碎,鋒利的碎片紮進掌心,深可見骨。無垢仙體正將青銅樹吞噬道果的痛楚百倍反饋給她,霜花從她的指尖急速蔓延,已經爬至手肘,所過之處,血肉都在凍結。
“天道……在通過我吞噬……眾生……”她每說一個字,嘴角就嘔出一點冰碴,瞳孔深處卻浮起詭異的銀芒,竟與陸昭明的左眼如出一轍!
墮仙崖已經徹底變成了人間煉獄。
殷紅淚看著父親殷無咎將璿璣殿主的頭顱踩進法陣核心,百萬修士的精血順著複雜的陣紋,正源源不斷地灌入她腳下的土地,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和靈力暴動的狂暴氣息。
“紅淚我兒!”殷無咎張開雙臂,狀若癲狂,“以血獄城為爐,萬修精血為柴,助你煉成無上血神體!到時候,這九曜天域,都將是我們父女的囊中之物!”
就在這時,噬心蠱終於啃穿了她的心脈!
殷紅淚踉蹌著跪倒在地,噴出的血沫濺在陣眼上。她腕間銀鈴被血水泡得發脹,一滴血珠正巧滴落在陣眼中央的凹槽裡。
嗡——
大陣陡然逆轉!
本該湧入她體內的血河竟如同受驚的巨蟒,瘋狂倒卷,瞬間將殷無咎吞噬!
“不——!”殷無咎驚怒交加的麵容在血浪中扭曲,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布下的殺陣,竟會被親生女兒的血反噬!
殷紅淚卻在此時瞳孔驟縮——
她清楚地看到,父親丹田處浮著一枚玉佩,上麵的星紋與陸昭明懷中的星隕玉佩一模一樣,隻是色澤汙黑如淤血,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邪氣!
往生殿冰棺裡的記憶碎片在此刻瞬間拚合!
二十年前那個血色夜晚,正是這枚玉佩吸乾了母親的神魂,然後像寄生蟲一樣,烙進了父親的丹田!
“娘親……你是用命種下的封印嗎……”殷紅淚咳著血沫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發間那枚白骨簪突然炸成粉末,一股磅礴的力量從脊椎深處爆發——
陰陽雙生脈,在日夜交替的刹那徹底覺醒!
所有被她吸收入體的修士精血,從毛孔中瘋狂噴湧而出,化作漫天血箭,精準地射向虛空深處的青銅樹虛影——那是陸昭明通過九曜玄骨的共鳴,傳給她的坐標!
地心震塌的轟鳴聲中,血箭穿透時空,狠狠釘進了青銅樹的主乾!
殷紅淚的血脈之力與星髓礦發生了激烈的對撞,整株巨樹像是被投入熱油的活魚般瘋狂扭動,三百顆心臟接連爆裂,腥臭的血漿噴濺得到處都是。那些精密的齒輪機括在反噬中炸成廢鐵,零件散落一地。
陸昭明抓住機會,將體內所有的玄骨之力全數灌入樹心。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哢擦”一聲脆響,竟硬生生凍住了沸騰的地脈岩漿!
“星髓礦在分解道果傳給上界……”燕長歌的白綾被狂暴的氣流撕碎,露出兩個空洞的眼窩,鮮血正汩汩流出,“核心有牧神者的接引陣!快毀了它!”
他掌心的光陰沙漏徹底傾覆,所有沙礫凝聚成一柄閃爍著時光之力的鑽頭,狠狠刺向冰封的樹心!
就在沙鑽即將觸及星髓礦的刹那——
礦脈表麵突然浮現出北鬥九星的凹痕,與陸昭明脊骨上的圖騰分毫不差!
“這是……”陸昭明渾身劇震。
慕青璿的尖叫突然劃破喧囂。
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浮空,霜紋已經蔓延至脖頸,嘴唇凍得發紫。往生殿三千冰棺的投影在她身後重疊展開,每具棺中的傀儡都隨著星髓礦的波動睜開了銀瞳,那些眼睛裡,全是與她如出一轍的迷茫與痛苦!
“原來我才是……最大的餌……”慕青璿染血的唇角彎出一抹淒厲的慘笑,右手並指如刀,毫不猶豫地插向自己的心口!
“不要!”
陸昭明瘋魔般撞開墜落的巨石,九曜玄骨的力量徹底爆發,脊骨竟直接化作一柄玉色劍鋒,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狠狠劈向青銅巨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