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風卷著冰渣子抽在臉上,像鈍刀子割肉。陸昭明一腳踹開崩裂的金屬閘門,左眼銀瞳驟縮——甬道儘頭,慕青璿蜷在星髓礦脈核心的冰台上,眉心朱砂印淡得幾乎消散。天衍羅盤碎在她腳邊,蛛網般的裂痕爬上手臂,無垢仙體正將蘇九娘的妖丹劇痛百倍反噬到她身上,皮膚下浮動的青筋如瀕死的蛇。
“撐住!”晏清塵的輪椅碾過滿地冰碴,金針從袖中暴雨般潑出,卻在距她三寸時“叮叮當當”全數彈開。輪椅猛地刹停,他喉頭滾了滾:“璿璣殿的‘光陰凍’……沾上她的因果線了。”
冰台四周懸浮著三百六十五枚青銅卦簽,簽文流轉間結成時光牢籠。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劈上去,劍痕竟逆著時間愈合。“狗屁的凍術!”他灌了口酒,酒液混著血沫咳在冰麵上,“老子拆了這卦陣——”
“來不及了。”燕長歌的白綾無風自動,掌心光陰沙漏倒懸,“凍術已滲入魂海,半個時辰內破不開,她會變成新的‘往生冰棺’。”
陰影裡突然爆出銀鈴碎響。殷紅淚踉蹌撲到冰台前,足踝鎖鏈刮出火星,白骨簪“啪”地紮進自己心口。噬心蠱蟲順著血爬進慕青璿手腕,兩具身體同時劇顫——這是《血神經》裡的禁術,以命換命共擔傷痛。
“你瘋了嗎!”陸昭明攥住她肩膀。殷紅淚的九尾狐妖丹早被剜走,此刻唇色灰敗如屍,頸側卻浮起與慕青璿同源的青紋:“二十年前……玄淵閣那夜……我娘欠你娘的債……”她齒縫滲血,笑得發狠,“今日我還她女兒半條命!”
劇痛撕扯間,慕青璿睫毛忽地一顫。陸昭明左眼的九曜銀瞳不受控地灼燒,視野驟然裂變——冰台在他眼中化作縱橫交錯的星軌,而慕青璿的心臟處,一枚烙印著“牧神敕令”的金色齒輪正哢哢轉動!
“是星樞鎖!”他嘶吼出聲,“璿璣殿用她當陣眼,在煉化整條星髓礦脈!”
地窟穹頂突然崩裂!鏡琉璃的水晶麵頰映著漫天墜落的機械傀儡,玄鐵骨翼割開寒氣,眼窩裡幽藍的“魂火”竟是修士生魂所化。虛空鏡在她掌心翻轉:“往生當鋪開張,典當三日陽壽——換破陣之法!”
傀儡軍的炮口已聚起白光。陸昭明割破手掌按上鏡麵:“換!”
劇痛瞬間抽空神魂,記憶瘋狂倒流——
寒江客棧的油燈下,慕青璿蘸著酒在桌上畫星圖:“九曜連珠時,星軌與地脈必有一處交彙……”
她指尖點在雲荒北境:“此地名喚‘歸墟之眼’。”
虛空鏡“哢嚓”裂開,鏡光直射冰台底部!被星髓礦掩蓋的岩層轟然塌陷,露出深嵌地脈的青銅星軌,軌紋竟與天衍羅盤的裂痕完全契合。
“三百裡外……墮仙崖……”慕青璿突然睜眼,瞳孔渙散如蒙灰的琉璃,“星軌……另一端在崖底……血池……”
百裡驚鴻忽然狂笑:“原來如此!”斷水劍悍然劈向自己左臂——骨裂聲中,劍鋒染著金紅血焰捅進星軌凹槽!
“天劍閣的劍,本就是鑰匙。”他想起墮仙崖底刻著劍痕的石碑,那是百年前他自己留下的伏筆。
整條星軌隆隆震動,九曜玄骨在陸昭明脊中灼如烙鐵。銀瞳迸射的光束撞上青銅軌紋,機械傀儡的魂火齊齊慘叫崩散。燕長歌的白綾寸寸染血,沙漏金沙逆流成河:“快!光陰沙漏撐不了多久!”
最後一枚卦簽碎裂時,慕青璿腕間金齒輪“砰”地炸開。她跌落進陸昭明懷裡,指尖卻死死摳住他衣襟:“星軌通了……璿璣殿的星艦……要來了……”
地窟穹頂徹底坍塌,露出黑紫色天幕中緩緩降下的菱形巨艦。艦體刻滿與牧神敕令同源的符紋,主炮口的光團吞沒了半邊星空。
鏡琉璃高舉破碎的虛空鏡,映出艦橋上一道身影——覆著白綾,手持沙漏,與燕長歌彆無二致。
“他們派了‘另一個我’。”她聲音淬冰,“這一局,要弑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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