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鏽混著血腥味的風灌進喉嚨時,慕青璿正死死按住腰間崩裂的天衍羅盤。玄鐵盤麵上蛛網般的裂痕已蔓延到中央星軌,隨著璿璣殿修士催動的時間秘術,那些裂紋正詭異地蠕動愈合——像無數條啃食光陰的蛆蟲。
“敖燼的龍魂撐不過三刻鐘了!”鏡琉璃的水晶麵甲映出天際駭人的景象:那顆倒懸的星核正將周圍空間撕扯成螺旋狀,被引力拽向深淵的碎石流中,半截覆海戟的殘骸正卡在斷裂的龍角間。百裡驚鴻的斷臂懸在血霧裡,斷水劍化成的光矛還插在星核裂縫處,劍柄上未乾的血順著重力倒流上天。
陸昭明左眼的黑洞旋渦驟然收縮。
“九耀玄骨……在吞噬龍魂?”他猛地攥住心口衣襟,指節因劇痛繃出青白色。脊骨深處那截詭物正發出饑渴的震顫,敖燼自爆龍珠時散逸的金紅靈流,竟絲絲縷縷滲進他背後浮動的應龍圖騰。
殷紅淚的銀鈴在狂風中碎成齏粉。
她突然撲向星核引力場的邊緣,噬心蠱從指尖爆射而出:“蠢龍!你的瘋血還沒燒儘——”蠱蟲尚未觸及龍骸就被時空亂流絞碎,而女子袖中甩出的血色鎖鏈已纏上覆海戟!
哢嚓!
鎖鏈驟然繃直。殷紅淚足踝深陷進金屬地麵,修羅紋從她半邊臉頰蔓至脖頸——那是裴元敬臨死前用罪天尺烙下的禁製。二十年前玄淵閣的血案真相隨噬心蠱反噬衝進識海,她看見陸昭明生母將嬰孩塞進寒江冰縫時,自己父親殷無咎斬落的刀鋒偏了半寸。
“殷家人還債的時候到了!”她嘶吼著拽動鎖鏈,足下岩石轟然炸裂。星核引力場被這股蠻力撕開豁口,敖燼焦黑的龍骨竟被硬生生拖出半尺!
“停手!你會被光陰亂流——”慕青璿的警告卡在喉間。無垢仙體突然承受百倍劇痛,她踉蹌跪地時看見殷紅淚左肩爆開血花。三百具冰棺裡的替身傀儡記憶瘋狂湧入腦海,那些與陸昭明並肩作戰的“慕青璿”們,每一個都死在阻止牧神者的自毀衝鋒中。
時空裂隙另一端傳來燕長歌的咳血聲:“因果鏈……被血獄城功法汙染了……”白衣少年手中的光陰沙漏正滲出黑血,沙粒倒流形成的漩渦裡,赫然映出殷無咎將噬心蠱種入嬰孩脊椎的畫麵——那嬰孩的脊骨深處,嵌著一截銀芒流轉的玄骨!
“原來從開始就是局。”陸昭明低笑出聲。左眼黑洞突然擴張,敖燼殘存的龍魂被徹底拽入瞳孔!應龍圖騰在他脊骨上發出熔金般的熾光,星核引力場竟隨之扭曲變形。
百裡驚鴻的斷臂突然動了。
漂浮在血霧中的手掌並指如劍,蘸著自身鮮血在虛空劃出符咒——正是墮仙崖底那首刻了百年的詩:“劍折不改剛,玉碎難銷香”!染血的詩句烙進星核裂縫,即將潰散的斷水劍猛地綻出青光。
“酒鬼師父……”陸昭明銀瞳劇顫。當年寒江城頭醉醺醺的獨臂漢子把斷水劍拍在他麵前時,劍柄上刻的正是這十個字。
蘇九娘的九條狐尾在重力場中炸成光焰。
妖丹碎片裹挾著機械文明的量子數據流,在她掌心凝成幽藍光錐:“小陸子!接住星艦核心!”光錐刺向陸昭明刹那,敖燼的龍骨突然昂首咆哮——不,那是魔龍殘魂借骨重生!
覆蓋著機械裝甲的龍爪撕開引力場。魔龍猩紅豎瞳裡映出陸昭明的身影,喉間翻滾的毀滅光束卻突然偏移,狠狠撞在璿璣殿修士結陣催動的時間屏障上!
“它認得九曜玄骨……”鏡琉璃的水晶麵具啪嚓碎裂,露出半張布滿星痕的臉,“魔龍眼裡有牧神者的烙印!”
陸昭明已抓住光錐。來自上古機械文明的星艦核心觸到九曜玄骨的刹那,他看見青銅巨門在識海轟然開啟:門後是綿延萬裡的青銅燈陣,每盞燈芯都跳動著被牧神者收割的修士元神。燈陣中央的高台豎著千丈玉碑,碑文正是《太初玉冊》總綱——而碑頂釘著一具被九根伏龍釘貫穿的龍骨!
“天道是棺,眾生為殉……”他喃喃念出碑文最後的血字,左眼黑洞徹底吞噬敖燼的龍魂。脊骨應龍圖騰仰天長嘯,星隕深淵所有機械殘骸同時亮起幽藍符文。
“逆星訣反噬要壓不住了!”慕青璿咳著血爬向時空裂隙。天衍羅盤碎片割破掌心,她卻將染血的手按在燕長歌正在石化的心臟上:“用我的無垢仙體做容器……承接光陰反噬!”
白衣少年覆眼的白綾滲出鮮血:“你會承受七世輪回的……”
“那就把我和他的因果纏成死結!”她抓起羅盤殘片捅進心口。鮮血噴湧的刹那,三百具冰棺的記憶洪流與七世輪回的悲鳴同時灌入光陰長河——
轟隆!
星核引力場突然坍縮。陸昭明手中的機械光錐暴漲萬倍,化作橫貫天穹的星艦巨炮。炮口凝聚的卻不是能量,而是三百裡寒江的冰淩、墮仙崖的劍痕、往生殿的青銅燈焰……所有承載過他記憶的時空碎片!
殷紅淚的鎖鏈在此時崩斷。
她如赤蝶撲向炮口凝聚的光芒,發間白骨簪射進魔龍眉心:“陸昭明——用我的血染紅登天路!”噬心蠱在她心口炸開時,二十年前殷無咎斬偏的刀光竟從時空裂隙劈出,與星艦炮火交融成貫穿星核的血色洪流!
魔龍在光柱中灰飛煙滅。
陸昭明背後的應龍圖騰掙脫脊骨,銜著那枚染血的噬心蠱衝進星核深處。坍塌的引力場中心,一節覆蓋機械脈絡的青銅階梯正緩緩升起——
登天梯的基座上,赫然刻著“牧神者047號觀測站”的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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