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慕青璿腕骨傳來清脆的斷裂聲,天衍羅盤從她扭曲的指縫間墜落。三百六十五顆星子在她瞳孔裡炸成碎片,周天星鬥大陣的陣紋如同活過來的蜈蚣,順著她裸露的腳踝爬上脊梁。
"青璿!"陸昭明踉蹌著撞開壓住左眼的玄冰符咒,銀瞳裡噴薄的黑霧將三丈外的隕鐵柱蝕出蜂窩狀孔洞。他伸手去抓那抹即將墜入陣眼的青色身影,卻被反向旋轉的重力場撕開皮肉。
整座星隕深淵正在解體。
上層的機械齒輪如暴雨砸落,那些刻著仙界符文的青銅齒輪,此刻卻像被孩童隨手拋擲的玩具,在三十倍重力下將地麵鑿出深坑。蘇九娘的九條狐尾卷住半空中翻滾的星髓礦,尖聲嘶吼:"燕長歌!你推演的未來裡可有這出戲碼?"
白綾覆目的青年倚在斷壁殘垣間,溯時輪懸在他掌心逆時針瘋轉。鮮血順著月牙金紋淌進衣領,他忽然扯下覆眼白綾,露出布滿星芒裂痕的瞳孔:"申時三刻,地脈會從震位斷裂。"
仿佛印證他的預言,東南方傳來山體崩塌的轟鳴。敖燼的覆海戟插進岩層裂縫,龍族血脈在重壓下發出瀕死的悲鳴:"陸昭明!再不切斷陣眼連接,整個雲荒大陸都會......"
話音未落,慕青璿的尖嘯刺破蒼穹。
三千傀儡絲從她後頸破體而出,在天幕織成銀色巨網。那些絲線末端竟都係著拇指大小的冰棺,每具棺槨裡都蜷縮著與她麵容相似的女子。鏡琉璃的水晶麵頰映出這駭人景象,突然厲喝:"是移花接木!天機閣用巡天使替身承載星力反噬!"
陸昭明左眼的黑洞驟然收縮。
記憶如潮水倒灌——墮仙崖底的三千冰棺、神農穀禁地的替身傀儡、還有慕青璿每次推演天機時眉心血痣的異動。他忽然讀懂那些深夜,她為何總將天衍羅盤貼在心口,仿佛在鎮壓某種隨時破籠而出的怪物。
"原來你早就是死人。"他嘶聲笑著,掌心凝聚的星辰之力卻比哭還難看,"用三百具傀儡分攤天機反噬,這就是天機閣的‘正道’?"
慕青璿在銀絲纏繞中艱難轉頭,眉心朱砂印裂開蛛網狀血痕:"彆過來...陣眼已成活祭壇......"
話音未落,燕長歌的溯時輪突然爆出刺目強光。青年醫修咳著血沫,將光陰沙漏倒扣在陣紋中心:"申時三刻已至!陸昭明,砍斷震位第七根星軌!"
陸昭明旋身揮出玄冰劍氣,卻在重力扭曲下偏離軌跡。千鈞一發之際,敖燼的龍尾橫掃而來,覆海戟硬生生將偏離的劍光撞向目標。星軌斷裂的刹那,所有人耳畔響起瓷器破碎的脆響。
"喀啦——"
鏡琉璃的虛空鏡突然浮空而起,映出匪夷所思的畫麵:三百裡外的寒江正在倒流,江底萬盞青銅燈一盞接一盞熄滅。更駭人的是,那些燈油竟化作黑紅色血水,順著江流逆湧向星隕深淵。
"是牧神者的血祭法陣!"鏡琉璃的水晶身軀浮現裂紋,"他們要用整個下三天生靈填陣眼!"
蘇九娘的狐尾突然燃起幽藍鬼火,她將星髓礦拋向陸昭明:"接住!用九曜玄骨融合星髓,或許能......"
爆炸聲淹沒了後續話語。
地脈崩裂處噴出暗紫色火柱,火舌舔舐過的岩石竟變成蠕動的血肉。燕長歌突然按住瘋狂跳動的左胸,七竅玲瓏心在皮下凸起石質紋路:"陸昭明...巳時六刻...用我的心臟...填補陣眼......"
"放屁!"敖燼一戟劈開墜落的青銅巨輪,龍鱗在高溫中卷曲焦黑,"要死也是老子先!魔龍怨氣最合血祭胃口......"
慕青璿的尖嘯再次撕裂空氣。
三千銀絲突然收攏,將她拽向陣眼中心的黑洞。陸昭明看到那些冰棺裡的替身傀儡同時睜眼,三百張相同的麵孔露出詭異的微笑。他忽然想起蜃樓鬼市裡典當記憶時,鏡琉璃那句"最珍貴的典當物往往是自以為無關緊要的碎片"。
左眼的黑洞開始不受控製地膨脹。
當第一縷星辰之力觸及脊椎深處的九曜玄骨,陸昭明聽到了來自遠古的龍吟。那並非敖燼的龍族血脈,而是更深邃、更暴戾的嘶吼,仿佛有什麼被封印在星髓深處的存在正借著他的瞳孔窺視人間。
"就是現在!"鏡琉璃的水晶分身突然炸成粉末,真身從虛空裂縫中踏出,"把星髓按進陣眼!"
陸昭明在雙重重力場中擰身翻轉,玄骨之力灌注右臂。當星髓礦觸及陣眼的瞬間,他看清了黑洞深處的景象——那根本不是陣法核心,而是條被青銅鎖鏈貫穿的巨龍,龍首處插著刻有"牧神"二字的伏龍釘。
慕青璿的銀絲突然全部轉向,三千傀儡絲如飛蛾撲火般紮向巨龍逆鱗。在意識消散前的刹那,她對著陸昭明做了個口型。
那是他們在寒江初遇時,她教他的第一句天機閣密語:
"破局者,死中求活。"
當星髓礦完全沒入陣眼,周天星鬥大陣突然陷入詭異的靜止。陸昭明左眼的黑洞開始反向旋轉,那些熄滅的青銅燈從江底浮空而起,燈芯裡搖曳的竟是慕青璿破碎的神魂。與此同時,敖燼頸間逆鱗傳來灼痛,魔龍殘魂在識海裡狂笑:"終於等到牧神者親自下場......"
喜歡玄骨鎮龍請大家收藏:()玄骨鎮龍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