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明五指扣住鏽蝕的青銅齒輪，左眼銀瞳迸發的寒光在機械甬道裡劃出冰藍軌跡。蘇九娘斷了兩條狐尾纏在他腰間，血水順著鱗甲紋路滲進地縫——三日前那場量子糾纏，讓她的妖丹與上古智腦產生詭異共振，此刻九尾狐血脈正被星隕深淵的重力場撕扯得支離破碎。
“左轉十七步！”慕青璿的天衍羅盤炸成齏粉，無垢仙體百倍放大的痛楚讓她嗓音嘶啞。她徒手挖開胸前三寸冰層，露出嵌在機械基座裡的星紋密匣：“玄骨共鳴點在這裡！”
齒輪咬合的轟鳴聲中，陸昭明脊骨凸起九枚星芒。懷中的半塊玉佩突然熔成銀漿，順著指縫灌入密匣鎖孔。三千年前的機械巨構轟然啟動，穹頂齒輪陣列投射出北鬥九星的虛影，每一道星光照在身上都重若山嶽。
“重力場在坍縮！”燕長歌覆眼的白綾被血浸透，光陰沙漏懸在頭頂漏下金沙。他甩出七枚刻滿符文的青銅錢：“乾三連，坤六斷——快封住震位！”
陸昭明撞開慕青璿撲向震位，左眼驟然化作吞噬光線的黑洞。星隕深淵三十倍重力被他生生扯出一道裂隙，無數齒輪零件懸浮成銀河旋渦。
“你瘋了？逆星訣的反噬會……”慕青璿的警告被淹沒在金屬風暴裡。
九曜玄骨灼穿皮肉的瞬間，陸昭明看到三百年前的畫麵——玄淵閣主將嬰兒拋進寒江，自己卻被釘在青銅燈陣中央。那些燈盞的紋路與此刻星紋密匣的圖案完美重合。
“原來你們早就算計好了！”他怒吼著捏碎掌心血玉，北鬥虛影突然倒轉。蘇九娘殘存的四條狐尾齊根斷裂，妖丹碎片化作流光彙入黑洞。
燕長歌的光陰沙漏突然靜止。這位素來從容的璿璣殿少司命第一次露出驚恐神色：“有人在篡改星辰軌跡……是牧神者的觀測站！”
慕青璿的眉心朱砂印裂開細紋。她顫抖著按住陸昭明被星光燒焦的右臂，無垢仙體傳遞的劇痛讓兩人同時跪倒在地。
“三千具冰棺……”她突然吐出帶著冰碴的血，“神農穀那些替身傀儡不是天機閣造的——是我們出生時就備好的軀殼！”
陸昭明左眼的黑洞驟然收縮。星光照亮慕青璿脖頸後若隱若現的傀儡絲，那些銀絲另一端竟連接著機械甬道深處某物。他想起蘇九娘在量子糾纏時看到的畫麵：數萬具慕青璿模樣的傀儡躺在培養艙裡，艙體外印著璿璣殿的月牙金紋。
“小心！”燕長歌的光陰沙漏突然炸裂。七竅玲瓏心推演出的七個未來畫麵中，有六幅都是慕青璿的傀儡絲刺穿陸昭明心臟。
重力場徹底崩壞的刹那，星隕深淵核心升起九根青銅柱。每根柱體表麵浮動著牧神者文字，中央懸浮的機械眼球突然睜開——那赫然是放大萬倍的九曜玄骨！
“觀測站啟動第49次文明篩選。”機械音震落岩壁上噸重的星髓礦，“檢測到異常變量陸昭明，執行清除程序。”
陸昭明背後的應龍圖騰發出悲鳴。他撕開被星光灼爛的衣襟，露出正在晶化的胸膛：“原來所謂玄骨，不過是牧神者插在眾生脊梁裡的量天尺！”
慕青璿的傀儡絲突然繃直。她不受控製地抬手結印，無垢仙體爆發出的清光竟與牧神者文字同源。燕長歌瘋狂推演的時間線裡，唯有她親手殺死陸昭明的那條分支在不斷增強。
“殺了我……”她咬著舌尖保持清醒，“傀儡絲連著我的本命魂燈……在璿璣殿第七……”
話音未落，機械眼球射出猩紅光束。陸昭明咆哮著撞開慕青璿，左眼黑洞硬生生吞掉牧神者的裁決之光。九曜玄骨一根接一根炸裂，噴濺的星火點燃了整條機械甬道。
蘇九娘用最後三條狐尾卷住即將墜入裂隙的燕長歌。陸昭明半個身子已化成星光，右手卻死死拽著慕青璿脖頸後的傀儡絲。
“告訴我……”他每說一個字都有星辰碎片從嘴角溢出，“三百年前往生殿那三千冰棺……是不是也等著替換我？”
慕青璿的瞳孔突然變成機械般的銀灰色。她抬手撫上陸昭明晶化的臉龐，動作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本該在寒江凍結時就死去……是牧神者讓你活到啟動觀測站的這一刻。”
陸昭明突然大笑。他捏碎最後一塊星隕玉佩，北鬥虛影化作七柄利劍刺入機械眼球：“那就讓飼龍的餌食，反咬垂釣者一口！”
黑洞徹底吞噬他的瞬間，慕青璿脖頸後的傀儡絲齊齊斷裂。燕長歌在時空亂流中瞥見最後一幕——陸昭明的脊骨化作星光長橋，儘頭赫然是牧神者巨艦的森冷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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