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的月光被染成猩紅時,殷紅淚足踝的銀鈴正在泣血。
她站在血獄城白骨壘砌的祭壇頂端,腳下是翻湧的百萬活人血池。發間那支白骨簪寸寸龜裂,噬心蠱從簪芯爬進她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辰時三刻,月食全盛。”她抹去耳孔滲出的黑血,對著虛空輕笑,“師兄,你截斷璿璣殿的光陰長河……不就是要逼我此刻發動《血神經》麼?”
陸昭明左眼的黑洞正在吞噬星辰。
當他以逆星訣撕開璿璣殿的琉璃穹頂時,懷中的星隕玉佩突然炸出冰紋——三百裡外,慕青璿的天衍羅盤應聲碎裂。
“收手!”燕長歌的白綾被時空亂流絞成血縷,溯時輪在他掌心瘋狂倒轉,“血獄城的怨氣會汙染星……”
話音未落,陸昭明左瞳濺出的黑焰已吞沒半座璿璣殿。梁柱傾塌的轟鳴中,他看見慕青璿的指尖紮進自己心口,蘸著心尖血在廢墟上畫符。淋漓的血符裡浮出三百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又瞬間被黑焰灼成青煙。
“三千傀儡替身,今日耗儘了。”她咳著血笑,無垢仙體讓百倍痛楚在經脈裡衝撞,“天機閣給你的羅盤……從來都是操控傀儡的陣眼。”
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插在崖底血池裡。
重力場的異變讓劍身彎成弓形,酒葫蘆早被三十倍重壓碾成鋁餅。他盯著崖壁上新添的刻痕,那分明是自己昨夜醉酒所書的詩句,墨跡卻已風化百年。
“光陰沙漏的碎片……果然埋在這裡。”百裡驚鴻摳下岩縫裡閃爍的晶石。
七道黑影從血池浮出,天劍閣的叛徒銘牌在他們頸間搖晃——正是百年前被他親手誅殺的師弟們。
“大師兄,”七人脖頸裂開黑洞洞的口子,“師父說……修無情道的人,心肝最補魔龍。”
殘劍劈出血浪時,百裡驚鴻終於看清:七具屍傀的脊骨上,全釘著刻有“牧神”二字的伏龍釘。
子時正刻,殷紅淚的陰陽雙生脈開始崩解。
修為如退潮般從丹田流逝,她踉蹌跌進沸騰的血池。百萬生魂的嘶吼中,頸間殘玉突然灼燒起來——那是二十年前滅門夜,她從玄淵閣少主屍身上扯下的護心玉。
“陸昭明……”她突然對著噬心蠱慘笑,“你若真是我弟弟,此刻就該來殺我!”
血浪轟然炸開!
陸昭明裹著星焰撞穿祭壇結界,左眼黑洞吸食著漫天血雨。當看清殷紅淚頸間與自己成對的殘玉時,逆星訣凝成的黑劍竟驟然偏斜。
“母親用命換你活下來……”殷紅淚任由黑劍貫穿肩胛,染血的手攥住他脊骨凸起的玄骨,“不是讓你當牧神者的獵犬!”
九曜玄骨在她掌心爆出金光,百萬生魂的怨氣化作鎖鏈捆住陸昭明。血池底緩緩升起青銅巨鼎,鼎內沉睡的嬰孩眉眼與陸昭明彆無二致——正是《血神經》記載的終極禁術:血親替命!
慕青璿在時空碎片裡下墜。
當燕長歌用溯時輪撕開光陰屏障救她時,她正看見七百年前的自己——天機閣初代巡天使慕青璃,將九曜玄骨紮進玄淵閣少主的心臟。
“每三百年……用轉世之身培育新玄骨。”燕長歌的白綾滲出血淚,“你們天機閣,才是牧神者最早的傀儡。”
慕青璿突然把天衍羅盤碎片捅進自己心窩。
三千根傀儡絲從創口噴射而出,纏住陸昭明左眼的黑洞。無垢仙體在透支中石化開裂,她卻在笑:“當年剖你靈骨……今日還你雙瞳!”
銀瞳與黑洞在羅盤碎片中轟然對撞!
時空凝固的刹那,陸昭明在慕青璿炸裂的視網膜上,看見七世輪回裡同樣的結局——
九曜裂,玄骨碎,牧神者從光陰儘頭拾起他的頭骨,澆灌下一株七色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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