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明左眼黑洞般的銀瞳驟然收縮，掌心星髓礦脈的灼熱感瞬間被刺骨寒意取代——那不是溫度變化，而是重力法則被撕裂的征兆。整座祭壇三十倍的重力場像被無形巨錘擊中，青銅齒輪陣列發出瀕死的金屬呻吟，蛛網般的裂痕順著刻滿星紋的基座向上蔓延。
“引力坍縮點……在祭壇核心！”慕青璿的天衍羅盤“哢”地崩開一道新裂痕。她無垢仙體百倍放大的痛感此刻反而成了警報器，左肩胛骨傳來被萬噸巨石碾壓的幻痛，那是百裡驚鴻獨臂握劍的位置。
果然，斷水劍的龍吟被重力擰成斷續的嗚咽。百裡驚鴻單膝砸進地麵，玄鐵劍鞘在超重壓下彎折如弓，酒葫蘆裡濺出的烈酒凝成血珠狀懸浮半空。“這玩意比墮仙崖的血池還邪門！”他啐出口帶冰碴的血沫，袖中劍訣卻穩如磐石。
“跟緊！”陸昭明銀瞳燃起幽藍星焰。懷中星隕玉佩射出的光束劈開扭曲的重力漩渦，在甬道鏽蝕的青銅壁上灼出焦痕——那是三百年前玄淵閣留下的星路圖，此刻正隨玉佩嗡鳴瘋狂閃爍。蘇九娘九尾暴漲成雪白光盾護住眾人，狐尾末端卻滲出金紅血珠。
“左轉第三甬道！”鏡琉璃的水晶麵甲折射出冷光。她指尖點在虛空鏡殘片上，鏡中赫然映出祭壇核心景象：八根刻滿符文的青銅柱環抱星髓礦脈，其中三根柱身的裂痕裡滲出瀝青般的黑霧——那根本不是實體，而是被撕裂的空間褶皺！“重力錨點正在崩解，黑霧漫過柱頂時……”
話音未落，驚天動地的金屬撕裂聲淹沒了後續。右前方整麵齒輪牆轟然倒塌！數以萬計的青銅齒牙如暴雨激射，每一片都裹挾著洞穿山嶽的動能。
“躲開！”百裡驚鴻獨臂擎劍躍起。斷水劍劃過玄奧弧線，劍鋒過處竟浮現出細雪飄灑的虛影——正是陸昭明在寒江城初悟的《玄冰鑒》奧義！但這一次，冰霜劍氣甫接觸青銅齒牙就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三十倍重力加持下，冰晶防禦脆弱如紙。
“嗡——”
酒葫蘆突然脫手飛出。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那粗陶酒器撞上齒輪洪流的刹那，葫蘆表麵浮起暗金龍紋——赫然是敖燼當年在無妄海所刻的龍族秘符！狂暴重力被龍紋撕開缺口，百裡驚鴻趁機劍化遊龍，斷水劍尖精準點在每片齒輪的受力死點上。叮當碎響如驟雨打荷，金屬暴雨硬生生被劈出通道。
“老泥鰍的債總算沒白欠……”百裡驚鴻喘著粗氣落地，酒葫蘆旋轉著落回掌心。可當他瞥見葫蘆底部新出現的裂紋時，瞳孔猛然收縮——那裂痕走向竟和祭壇星紋完全一致！
“右瞳！看祭壇頂！”蘇九娘突然尖嘯。
懸浮礦脈正上方的鏡琉璃全身劇震。她覆著水晶的左臉寸寸龜裂，右眼卻燃起妖異紫焰——這是往生當鋪主人發動典當術的征兆！虛空鏡碎片在她胸前瘋狂旋轉，映出匪夷所思的畫麵：礦脈核心處，七枚星髓結晶正拚合成燕長歌的光陰沙漏形狀！
“有人在篡改時間錨點……”慕青璿的聲音發顫。她認出沙漏虛影裡浮動的人影——那是三百年前穿著天機閣道袍的自己！無垢仙體傳來萬針攢刺般的痛，記憶深處封印的傀儡絲蠢蠢欲動。
陸昭明左眼黑洞驟然擴張。懷星玉佩化作流光沒入瞳孔，視野裡所有運動軌跡瞬間遲滯。他看清了：每枚星晶內部都蜷縮著一縷殷紅淚的血發！血獄城的噬心蠱正通過發絲抽取星髓能量，將時空坐標逆轉為二十年前玄淵閣滅門夜的雪原。
“紅淚在逼我們重曆死局……”他齒縫間泄出冰霧，“但這次，我要把棋盤掀了！”
銀瞳深處星辰爆燃。陸昭明脊骨中九曜玄骨發出弓弦拉滿般的錚鳴，左臂肌膚寸寸皸裂——不是流血，而是無數微小黑洞從毛細血管滲出！《逆星訣》的禁忌之力首次全開，整座祭壇的重力被瘋狂抽向左眼。
“哢嚓！”
首根青銅柱攔腰折斷。黑霧如毒蟒竄出，所過之處空間像浸水的宣紙般褶皺糜爛。百裡驚鴻的劍鞘觸到黑霧邊緣，精鋼劍穗瞬間化作飛灰。
“小子！你吞不下整個星域！”鏡琉璃的水晶麵甲砰然炸碎，露出半張布滿星斑的臉——那是過度使用虛空之力的反噬。她甩出三枚青銅錢幣射向黑霧核心：“往生當鋪最後存貨——買你三息時間！”
錢幣沒入黑霧的刹那，陸昭明看見了錨點真相：星髓礦脈深處嵌著半截焦黑的龍骨，逆鱗位置釘著刻有“牧神”符文的伏龍釘——正是天機閣當年埋在龍脈的同款法器！
“敖燼的逆鱗……”慕青璿失聲驚呼。她終於明白為何九曜玄骨會對星骸產生共鳴——這截魔龍遺骸裡沸騰著與陸昭明同源的瘋血！
重力亂流在此刻達到頂峰。祭壇地麵如波浪翻湧，蘇九娘悶哼著單膝跪地，九尾光盾裂痕遍布。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插入地縫勉強穩住身形，酒葫蘆裡殘餘的液體在超重與失重間反複切換形態。
唯有陸昭明在風暴中心穩步向前。每踏一步，左眼黑洞就吞噬大片黑霧，脊骨玄骨發出熔鐵般的赤紅。當他指尖觸到滾燙的伏龍釘時，往生當鋪的血契反噬轟然爆發——右眼突然映出燕長歌在光陰長河咳血的畫麵！
“長歌替我扛了因果……”這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他暴喝一聲，九曜玄骨迸發的星光穿透雲霄，整根伏龍釘被染成銀白。
“給我起——！”
龍吟劍嘯響徹星淵。伏龍釘離體的刹那，祭壇所有齒輪同時停轉。崩塌的青銅柱懸停在半空，飛濺的金屬齒牙凝成靜態的星河。絕對的死寂中，隻有星髓礦脈核心傳來冰層碎裂的脆響——那截焦黑龍骨的裂縫裡，赫然睜開一隻流淌著熔金的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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