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鐵齒輪咬合的澀響在地宮穹頂回蕩，陸昭明五指深陷進星軌羅盤的凹槽，臂骨裡那截玄骨燙得像烙鐵。左眼銀瞳映出漫天星鬥的投影——本該流轉的紫微星垣裂開一道縫，墨汁般的黑霧正從裂縫裡汩汩滲出，所過之處星芒儘滅。
“重力場倒灌！”百裡驚鴻的斷水劍插在地縫裡，劍身嗡嗡震顫，“東北角震位塌了！”
話音未落，整座地宮猛地向左側傾斜。七丈外的青銅星晷轟然砸落，蘇九娘甩出狐尾卷住晏清塵的輪椅，自己卻被飛濺的隕鐵碎片劃破肩胛。血腥味混著鏽蝕的金屬氣，熏得人鼻腔刺痛。
燕長歌的白綾無風自動，掌中光陰沙漏陡然倒轉：“不是天災...是星髓礦脈被汙染了源頭！”
沙漏的金砂凝成箭頭，直指地宮深處幽暗的甬道。陸昭明順著望去，心臟驟縮——那方向通往天機閣巡天使魂燈塚，慕青璿三日前剛去更換過命燈！
甬道儘頭的密室比冰窟更冷。三千盞青銅燈懸在玄冰頂上，燈焰卻是詭異的幽綠色。慕青璿的命燈排在第七列，燈油裡浮著半片水晶花瓣——那是陸昭明上次在墮仙崖為她摘的絕情花。
“燈油顏色不對。”燕長歌指尖剛觸及燈盞，“哢噠”一聲脆響，命燈底座彈開暗格，滾出幾顆沾著機油的青銅齒輪。
百裡驚鴻用劍尖挑起齒輪，瞳孔驟縮：“和星隕深淵的機械殘骸同源。”
陸昭明突然按住左眼。玄骨毫無征兆地暴動，銀瞳視野裡，慕青璿的命燈驟然放大——燈芯深處竟蜷縮著指甲蓋大的傀儡核！九道符篆刻在核體表麵，正隨著黑霧滲出頻率明滅。
“青璿換命燈時碰過什麼？”他嗓音發啞。
沉默許久的鏡琉璃突然現身，水晶覆麵的半張臉貼近冰牆：“她取燈時...冰棺移了位。”
冰棺？眾人倏然回頭。方才被星晷砸裂的牆角，冰層剝落後露出半截剔透棺蓋，棺中女子穿著和慕青璿一模一樣的巡天製服，心口嵌著同樣的傀儡核！
地宮再次劇震。黑霧已吞噬大半星圖，失控的重力將玄鐵柱擰成麻花。陸昭明拽著鎖鏈蕩向魂燈塚中央時，慕青璿正將天衍羅盤按進陣眼。
“彆動陣盤！”燕長歌厲喝，“星軌黑霧在吞噬推演之力！”
遲了。羅盤觸到陣眼的刹那，慕青璿渾身劇顫。她眉心朱砂印迸出血珠，百倍痛感順著無垢仙體反噬，手指卻像焊死在羅盤上。更駭人的是她的臉——皮膚下浮現齒輪轉動的凸痕，仿佛有台機器正啃噬她的骨肉！
“天機閣主...用移花接木...”她牙關咬得咯咯響，每個字都滲著血，“三千冰棺...都是活的蓄電池...”
陸昭明撲過去想扯開她，掌心觸及她後背的瞬間，左眼銀瞳突然灼痛。視野穿透肌骨，清晰看見她脊椎第三節嵌著青銅符匣——三千金針插在神經上，針尾連著傀儡核的管線！
黑霧在此刻化作巨蟒撲來。陸昭明本能地轉身護住慕青璿，九曜玄骨爆出刺目銀光。當黑霧撞上銀光的刹那，劇痛讓他跪倒在地，左眼視野突然切換：
冰棺中的女子們同時睜眼，唇齒開合說著同一句話——
“牧神指令...清除汙染源...”
“傀儡核在抽取她的神魂修補星軌！”鏡琉璃的虛空鏡照向慕青璿心口。鏡中映出的不是心臟，而是纏繞符文的金屬泵，正將銀絲狀魂力泵入地脈。
殷紅淚突然甩出噬心蠱。蠱蟲撞上傀儡核的刹那，慕青璿猛地咳出大口黑血，皮膚齒輪痕裂開細縫，露出底下冰冷的合金骨骼。
“斬斷魂力輸送鏈！”百裡驚鴻的斷水劍已泛起道紋，“但傀儡核連著心脈...”
陸昭明突然將星隕玉佩拍進自己左眼。玄骨之力裹著星辰熱流貫入銀瞳，視野瞬間穿透九重地磚——地底萬丈深處，三百條魂力管道彙聚成河，儘頭是顆搏動的漆黑星核！
“根本沒有什麼星髓礦脈。”他聲音冷得像寒江底的冰，“是牧神者在吮吸三千傀儡的魂力養蠱！”
九曜玄骨在此刻徹底暴走。銀光炸碎半邊地宮穹頂，陸昭明在碎石紛飛中抓住慕青璿肩頭，染血的手指按上她頸後符匣：
“忍住了...我幫你拆了這鬼東西！”
符匣崩裂的脆響中，慕青璿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三千盞魂燈齊齊爆燃，漆黑星軌裹著地獄般的引力砸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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