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大學禮堂的穹頂灑下細碎陽光,林妙雪碩士服上的流蘇隨著轉身輕輕擺動。秦風攥著皺巴巴的座位票擠進第三排,後頸的汗珠洇濕了襯衫領口——他剛結束防汛檢查就跳上高鐵,袖口還沾著青河鎮的泥土。
“第三排左數第五位是家屬區。”誌願者攔住他,“您有邀請函嗎?”
秦風摸出工作證的手忽然被按住,檀香混著茉莉花香飄過來。“他是我男朋友。”林妙雪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發髻簪著秦風去年送的木雕梔子花,碩士帽穗子掃過他鼻尖。
禮堂管風琴奏響時,周雅從側門悄然落座。她今天特意換了象牙色旗袍,襟前彆著女兒本科畢業時送的胸針,目光卻落在前排:秦風正小心翼翼替林妙雪調整帽穗,手指笨拙得像在捆紮防洪沙袋。
“下麵請優秀畢業生代表林妙雪致辭。”掌聲如潮水中,秦風摸出手機錄像,鏡頭卻突然被一束光斑乾擾——斜後方舉著單反的男生慌忙遮擋鏡頭蓋。周雅看著秦風伸長胳膊調整角度,繃緊的嘴角終於鬆動。
“......感謝我的母親,她教會我理性之外的溫度。”林妙雪望向家屬區,秦風突然被周雅輕拍肩膀:“讓一讓,我要拍照。”他慌忙起身時碰翻鄰座礦泉水瓶,周雅精準接住即將墜地的相機,三腳架支開的瞬間,林妙雪正好鞠躬致謝。
散場時人流如織,秦風左手護著林妙雪的帽穗,右臂替周雅隔開擁擠。“媽,這是秦風準備的畢業禮物。”林妙雪突然舉起藤編花籃,裡麵盛著曬乾的梔子花瓣——去年暴雨衝毀鎮郊花田,秦風帶人搶救出最後二十株。
“比上次的野山菌禮盒像樣。”周雅指尖拂過花籃提手上的纏枝紋,“就是你襯衫少顆扣子。”
秦風低頭發現第二顆紐扣不知何時崩飛,林妙雪忽然解下他送的那支木簪。梔子花背麵藏著枚備用紐扣,銀質底托刻著“q&s”的縮寫。“上次你說製服總掉扣子。”她指尖擦過秦風泛紅的耳垂,“我收集了所有崩掉的扣子。”
周雅忽然轉身走向紀念品櫃台。“阿姨我幫您......”秦風話沒說完,懷裡就被塞進個禮盒。深藍絲絨盒裡躺著枚鉑金領帶夾,嵌著的梔子花造型與林妙雪發簪一模一樣。
“見麵禮。”周雅對著反光的玻璃櫥窗整理絲巾,“下次記得配深灰西裝來家裡吃飯。”
暮色染紅大禮堂的羅馬柱時,秦風在紀念牆前給妻女拍照。林妙雪非要讓母親站中間,周雅卻把秦風推到c位:“全家福就得有全家福的樣子。”晚風掀起三人的衣角,攝影師按下快門的刹那。
華清大學禮堂的鎏金穹頂還映著晚霞,林妙雪卸了碩士帽抱在懷裡,發絲間那支木雕梔子花沾了汗,在夕陽下泛著溫潤的光。"媽,前麵那家淮揚菜館的蟹粉獅子頭您肯定喜歡。"她挽著周雅往校門外走,秦風拖著行李箱跟在後麵,襯衫第二顆紐扣處彆著嶄新的鉑金領帶夾。
包廂裡,周雅用熱毛巾細細擦拭筷子:"小秦老家是青河哪個村?"
"三溝村,離縣城十五裡山路。"秦風把燙好的餐具推到林妙雪麵前,"小時候上學要蹚過兩條河。"
"現在修橋了嗎?"周雅夾起片水晶肴肉,燈光下能看清肉凍裡的桂花粒。
"前年通了懸索橋,用的是省交通廳的扶貧資金。"林妙雪搶著答,桌底下的手輕輕碰了碰秦風膝蓋。
"我問的是小秦。"周雅放下湯匙,"你父親還在實驗小學教書?"
"帶完這屆就退休了。"秦風舀了勺清燉獅子頭放進林妙雪碗裡,"他說要等新校舍竣工典禮後再走。"
窗外飄來梔子花香,混著後廚現蒸的定勝糕甜味。周雅忽然從包裡摸出個絲絨盒子:"雪雪小時候落水,被個放牛娃救過。"
"媽!"林妙雪耳尖泛紅,"不是說好不提這事......"
"那孩子手腕留了疤。"周雅打開盒子,裡頭是把黃楊木梳,"聽說是搶鐮刀割水草時傷的。"她目光掃過秦風挽起袖口的小臂,那裡有道淺褐色舊痕。
秦風盛湯的手頓了頓:"山裡的孩子都皮實。"
"皮實好。"周雅把木梳推到兩人中間,"這把梳子用了三十年,該傳給惜福的人。"
服務員進來添茶時帶進陣穿堂風,林妙雪肩上的披巾滑落半截。秦風很自然地撿起來重新給她圍好,手指擦過她後頸時,姑娘藏在碎發裡的紅痣若隱若現。周雅低頭喝湯,唇角揚起極小的弧度。
"嘗嘗這個!"林妙雪忽然舀起顆酒釀圓子喂到秦風嘴邊,"比咱們上次在南京路吃的地道。"圓子太滑,糖汁順著勺沿滴在桌布上,洇出朵淺褐色的花。秦風就著她的手吞下,舌尖不小心碰到勺背,兩個年輕人的耳朵同時紅起來。
周雅慢條斯理拆著蟹粉:"雪雪七歲那年走丟......"
"媽!"林妙雪差點打翻醋碟,"不是說好今天不提糗事?"
"在華清供銷社櫃台底下睡了整晚。"周雅把蟹黃堆進女兒碗裡,"值班員說聽見有人背乘法口訣表,循著聲才找著。
月光爬上窗欞時,秦風看了眼手表。林妙雪立刻按住他手背:"最後一班高鐵趕得及。"她指尖沾了蟹醋,在秦風腕表玻璃上留下道油印。周雅假裝沒看見,用紙巾包住顆話梅糖放進秦風口袋:"夜裡開車容易困。"
出租車停在北廣場時,林妙雪突然折回餐館。周雅站在梧桐樹下,看年輕人手忙腳亂地整理後備箱。"阿姨,這是三家村曬的胎菊......"秦風捧著牛皮紙包,"明目安神的。"
"雪雪花粉過敏。"周雅接過紙包嗅了嗅,"不過泡腳倒是合適。"
高鐵站廣播響起,林妙雪喘著氣跑回來,懷裡抱著個保溫袋。"蟹粉小籠!"她往秦風懷裡一塞,"車上吃。"蒸籠的餘溫透過帆布袋熨著胸口,秦風摸到袋底有硬物——是把係著紅繩的銅鑰匙。
"老宅西屋的。"周雅轉身走向停車場,"下次直接進門,彆在傳達室登記。"
列車駛出站台時,秦風打開保溫袋。蟹粉小籠底下壓著張便簽,林妙雪的字跡混著油漬:"媽把外婆的銀鐲子給我了,說傳女不傳媳。"最後那個"媳"字被糖汁暈開,在頂燈下像朵將開未開的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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