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省城萬家燈火通明，空氣裡彌漫著硝煙與飯菜混合的濃鬱年味。秦風家的小院，此刻卻格外寧靜溫馨。院門虛掩，簷下兩盞大紅燈籠在寒風中輕輕搖曳，將門前薄薄的積雪染成溫暖的橘紅。屋內，暖黃的燈光透過落地窗流瀉而出，隱約傳來笑語喧嘩和杯盤輕碰的脆響。
客廳裡，暖氣開得很足。巨大的聖誕樹陽陽的堅持）彩燈閃爍，與窗上貼著的傳統窗花相映成趣。長條餐桌上鋪著嶄新的紅絨桌布，擺滿了豐盛的菜肴：油亮誘人的紅燒肘子、碧綠清脆的蒜蓉菜心、金黃酥脆的炸春卷、乳白鮮香的佛跳牆、還有秦風老家帶來的醃蘿卜乾和陳芳親手包的韭菜雞蛋餡餃子。中西合璧，南北交融，如同此刻圍坐桌邊的兩家人。
主位上，省委書記林振邦難得地脫下了嚴肅的西裝外套，隻著一件深灰色羊絨衫，眉宇間帶著卸下重擔後的鬆弛。他身旁的周雅，一身典雅的絳紫色旗袍，笑容溫婉，正用公筷給身旁的陳芳夾菜：“親家母，嘗嘗這個佛跳牆，燉了六個鐘頭呢！”
“哎喲！太客氣了！我自己來！”陳芳有些局促，連忙端起碗接住，看著碗裡晶瑩剔透的鮑魚、海參，嘖嘖讚歎，“這手藝！真講究！”
另一側，秦戰正和林振邦低聲交談。秦戰穿著嶄新的深藍色羽絨服林妙雪買的），精神抖擻，指著桌上那碟醃蘿卜乾：“林書記，您嘗嘗這個！自家地裡種的蘿卜，老手藝醃的！小風從小就好這口！解膩！”
林振邦夾起一小塊，放入口中，細細咀嚼，鹹鮮爽脆的口感讓他眼睛一亮：“嗯！地道！有股子泥土的清香！好東西！比那些山珍海味強！”他看向秦戰，眼神帶著真誠的讚許，“親家，好手藝！”
秦戰憨厚地笑了，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您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而此刻，客廳地毯上，才是真正的“風暴中心”。
陽陽穿著喜慶的紅色唐裝，像一團燃燒的小火球，正興奮地展示他的“心之城”積木城堡和那輛會“冒煙”的合金小火車。他一手拉著爺爺秦戰，一手拽著外公林振邦，小嘴叭叭個不停：
“爺爺！外公！快看！這是城堡！這是火車站！火車要開啦！嗚——嗚——”
秦戰樂嗬嗬地蹲下來，配合地發出汽笛聲：“嗚——進站嘍！”
林振邦也難得地放下省委書記的威嚴，被外孫拽著，有些笨拙地半蹲在地毯邊。他看著眼前這座充滿童趣的“城堡”和軌道上飛馳的小火車，再看看陽陽亮晶晶、充滿期待的眼睛，嚴肅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溫和的弧度。
“陽陽，”林振邦學著外孫的樣子，指著“城堡”最高的塔樓，“這個塔樓，是乾什麼用的？”
“是了望塔！”陽陽挺起小胸脯，一臉認真，“外公你看！壞人來了，我就從這裡看見！然後……”他拿起一個樂高小人，放在塔樓上，“派兵！保護城堡！”
“哦？派兵？”林振邦饒有興致，“陽陽要保護誰呀？”
“保護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陽陽掰著小手指，一個一個數，最後用力拍了拍小胸脯，“還有陽陽自己！”
稚嫩的話語，卻帶著一股小男子漢的擔當，逗得滿桌大人忍俊不禁。
“好！陽陽真棒！是個小衛士！”林振邦開懷大笑，伸手揉了揉外孫毛茸茸的小腦袋，眼中滿是寵溺。他拿起另一個樂高小人，放在陽陽手裡，“那外公也來幫忙站崗！”
“好耶！外公也當兵！”陽陽歡呼雀躍，立刻給外公“分配任務”，“外公！你守東門！爺爺守西門！”
“遵命！陽陽司令！”林振邦和秦戰相視一笑，竟真的“一本正經”地接過“任務”，蹲在地毯上，陪著陽陽“布防”。兩位老人，一位是執掌一方的封疆大吏，一位是桃李滿園的退休教師，此刻都成了外孫孫子）麾下最忠誠的“士兵”。這罕見又溫馨的一幕，讓周雅和林妙雪笑得直抹眼淚，秦風也忍俊不禁，用手機悄悄記錄下這珍貴的瞬間。
廚房裡，林妙雪和周雅正忙著煮餃子。熱氣騰騰中，婆媳倆配合默契。
“媽，您嘗嘗鹹淡？”林妙雪舀起一個餃子，吹了吹，遞到周雅嘴邊。
周雅嘗了一口，點頭：“嗯！鮮！正好！火候也剛好！”她看著兒媳嫻熟的動作，眼中滿是欣慰，“妙雪啊，看你和小風把日子過得這麼好，陽陽又這麼懂事，媽這心裡，真高興！”
“媽，您和爸才辛苦呢！”林妙雪將餃子撈進盤子，“秦風他……性子倔，工作起來就忘了自己，多虧您和爸一直支持他，包容他。”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陳芳端著一盤洗好的草莓走進來，正好聽見，順口接了句老話，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親家母，您彆笑話，我們老輩人，就認這個理！小風他爸常念叨，說小風現在乾的事，對得起老百姓，他們再累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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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雅握住陳芳的手，目光真誠：“親家母，您這話說得好！‘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這才是共產黨乾部的根！小風能有今天，離不開您二老從小給他紮下的根！我和老林，也為他驕傲！”
兩個母親的手緊緊相握，眼神交彙，傳遞著無需多言的默契與理解。鍋裡的餃子翻滾著，熱氣氤氳，模糊了她們眼角的濕潤。
“開飯啦！吃餃子嘍！”林妙雪端著熱氣騰騰的餃子走出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