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像染血的紗布籠罩著德勝村。前田中佐的軍靴狠狠碾過地上的瓦礫,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他的臉上沾滿炮火熏黑的痕跡,左眼下方一道傷口還在滲血,將半邊臉染成猙獰的紅色。
"混蛋!"前田一腳踹開祠堂大門,木門"轟"地砸在牆上。空蕩蕩的祠堂裡,隻剩一個約莫六歲的男孩蜷縮在角落,臟兮兮的小臉上掛滿淚痕。男孩的棉襖破了個洞,露出裡麵發黃的棉絮。
前田的瞳孔驟然收縮,握槍的手背暴起青筋。他剛要邁步,一道黑影突然從房梁躍下!
韓璐像隻矯健的獵豹,一個翻滾就將男孩攬入懷中。她的左手穩穩托住孩子,右手已經抽出駁殼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前田眉心。男孩的小手緊緊抓住她的衣領,指節都泛了白。
"江口渙!"前田的嘶吼像是從胸腔裡擠出來的。他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同時抬起,兩把槍的準星在晨光中形成一條致命的直線。
韓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流利的日語像刀子般鋒利:"前田桑,你大勢已去了。"她的拇指慢慢扳開擊錘,發出"哢嗒"的輕響。懷裡的男孩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溫熱的淚水浸濕了她的前襟。
前田的腮幫子咬出棱角,槍管微微晃動:"帝國的叛徒!交出這個支那小崽子!"他的眼角瞥見祠堂外橫七豎八的帝國士兵屍體,太陽穴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這時,一個滿臉是血的通訊兵跌跌撞撞衝進來:"中佐!西村...西村..."話未說完就栽倒在地,背後的刺刀傷汩汩冒著血泡。
前田的臉瞬間扭曲得像惡鬼。他突然調轉槍口對準男孩:"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嗖——"
一道銀光破空而來。前田的手腕突然爆開一朵血花,他發出野獸般的嚎叫。韓璐抓住這電光火石的瞬間,右腿的搓踢如鞭子般掃出,"哢嚓"一聲脆響,前田的右小腿骨直接被踢斷!
"寶貝彆怕。"韓璐在男孩耳邊輕語,聲音溫柔得與方才判若兩人。她的左手將孩子往斜後方一送,二師姐如同離弦之箭撲來,用整個身體為男孩築起人肉盾牌。
前田跪在地上,他匍匐著瘋狂地要去抓掉落的配槍,卻見韓璐使出八極拳的黃鶯雙抱爪,如黃鶯撲食般扣住他的雙臂。"啊——!"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聲中,前田的兩條胳膊被扭斷,像麵條般軟軟垂下。
李三從陰影中走出,手腕一抖,又一枚燕子鏢飛出,釘入前田眉心。這個惡魔般的軍官仰麵倒地時,韓璐的鷹爪已經撕開他的喉嚨。滾燙的鮮血噴濺在斑駁的牆麵上,畫出詭異的潑墨畫。
"走!"李三抱起還在抽噎的男孩,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霧中。遠處,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照在祠堂門口那麵破碎的太陽旗上。旗子的一角在風中輕輕擺動,像極了垂死掙紮的野獸。
"哢嗒"一聲,韓璐的駁殼槍撞針擊空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她背靠著斷牆,懷裡的男孩像受驚的小獸般瑟瑟發抖。二師姐的右臂被流彈擦過,鮮血順著指尖滴在黃土上,發出"啪嗒"的悶響。
"三哥,我們又沒子彈了。"韓璐咬著牙說,舌尖嘗到鐵鏽味——不知何時把嘴唇咬破了。李三的燕子鏢早已用儘,此刻正用刺刀在泥地上劃著什麼,刀尖在顫抖。
突然,一陣整齊的皮靴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刺刀的寒光在晨霧中連成一片,至少兩個中隊的日軍呈扇形包圍過來。機槍手蹲在製高點,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鎖定了他們藏身的廢墟。
"這回..."李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沙啞得不成調,"真跑不出去了。"他的目光落在男孩臟兮兮的小臉上,握著燕子飛鏢的手突然青筋暴起。
二師姐突然笑了。她扯下頭繩,用牙齒配合左手把傷口死死紮住:"老娘還沒嫁人呢,可不能死在這。"血很快浸透了布條,但她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像朵染血的玫瑰。
"準備突圍。"韓璐把孩子往李三懷裡一塞,撿起地上一截斷槍管,"我數到三——"
"轟!"
正當李三等人準備突圍之時,突如其來的炮擊震得地麵都在顫抖。東麵山坡上突然躍出一片灰色浪潮——頭戴英式鋼盔的士兵如潮水般湧來,槍刺在朝陽下閃著寒光。
"滇軍弟兄們!殺啊!"
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的軍官騎馬衝在最前,軍刀劃出耀眼的弧線。大師兄的身影赫然在側。
"唐師長!"李三的喊聲帶著不敢置信的顫抖。懷裡的男孩突然睜大眼睛,指著遠處"呀"了一聲——張將軍的騎兵隊也從北麵殺來,馬蹄掀起的煙塵遮天蔽日。
日軍陣型頓時大亂。一個佩戴少佐銜的軍官卻逆著人流衝出,軍刀狠狠劈倒兩個逃兵:"混蛋!滇軍不過是紙老虎!"他的眼鏡片在陽光下反著冷光,"後退者格殺勿論!"
機槍重新架起,子彈像潑水般掃向衝鋒的滇軍。衝在最前的幾個士兵像割麥子般倒下,但後麵的人踩著戰友的屍體繼續衝鋒。有個小戰士肚子被打穿,卻仍堅持著往前爬了十幾米,在血泊中拉響了最後一顆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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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現在!"大師兄的聲音突然在近處炸響。他像頭暴怒的雄獅衝進敵陣,九環刀每次揮舞都帶起一蓬血雨。唐師長的軍刀已經折斷,此刻正用毛瑟手槍點射,每聲槍響都有個日軍軍官應聲倒地。
李三把孩子往二師姐懷裡一塞:"師姐,快帶他走!"二師姐眼裡竟噙著淚花,她忍住淚水,頭也不回地帶著男孩隱藏在了暗處。
遠處,一川少佐的怒吼突然變成慘叫——張將軍的馬刀從他後背貫入,刀尖從前胸透出。這個狂熱的軍國主義者跪倒在地,眼鏡摔得粉碎,至死還死死攥著那麵燒焦的軍旗。
日軍終於崩潰了。像退潮般四散逃竄的士兵中,有個滿臉是血的日軍小隊長突然轉身,步槍準星鎖定了抱著孩子的二師姐。
"砰!"
槍響的同時,大師兄的身影如鬼魅般閃現,他抽出一把刀,將那個小隊長連人帶槍劈成兩半。
"師哥!"二師姐的尖叫撕心裂肺。懷裡的男孩突然掙脫下來,跌跌撞撞跑到大師兄跟前,用臟兮兮的小手去捂那汩汩冒血的傷口。大師兄笑著說:“師妹,我沒事,這次多虧了唐師長和他的60師。”
唐師長扶了扶被打碎的眼鏡,對趕來的張將軍露出帶血的笑容:"看來...滇軍也不是那麼不堪嘛。"
朝陽終於完全躍出地平線。血色的光芒灑在這片焦土上,照得那些橫七豎八的太陽旗格外刺眼。遠處,幸存的百姓正互相攙扶著走向山區,有個老太太突然唱起了山歌,蒼涼的調子乘著晨風傳得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