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的油燈搖曳著昏黃的光,將人影拉得老長。韓璐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寢帳,一天的訓練和會議讓她渾身酸痛。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那裡正突突地跳著,像是有人在裡麵敲鼓。
"韓姐姐!"
還沒等她掀開帳簾,一個嬌小的身影已經撲了過來。美惠子像一隻受驚的小鹿,一頭紮進韓璐懷裡,纖細的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韓璐被撞得後退半步,本能地伸手扶住帳門才穩住身形。
"美惠子,你這是..."韓璐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疲憊和一絲無奈。
美惠子抬起頭,月光下她那張精致的臉龐掛著淚痕,眼睛紅腫得像兩顆桃子。"韓璐姐姐,你怎麼才回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她的中文帶著柔軟的日本口音,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韓璐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美惠子的後背,"先進去吧,外麵涼。"
帳篷內比想象中整潔,顯然被精心收拾過。床鋪鋪得平整,小桌上擺著一盞油燈和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粥。韓璐的目光在那碗粥上停留了一瞬,心裡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你還沒吃晚飯吧?我特意..."美惠子注意到韓璐的目光,臉上浮現出一抹期待的紅暈。
"謝謝,但我現在沒什麼胃口。"韓璐打斷她,聲音比想象中冷淡。她脫下沾滿塵土的外套掛在門邊的釘子上,動作有些僵硬。
美惠子的表情瞬間黯淡下來,她咬著下唇,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韓璐姐姐,你今天...是不是在躲著我?"
韓璐背對著她,肩膀明顯僵了一下。白天訓練場上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大師兄把她叫到一旁,眉頭緊鎖:"韓璐,美惠子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你是她最信任的人,你得想辦法安撫她。她是日本共產黨的重要人物,對我們很重要。"
當時二師姐正好經過,聞言停下腳步,雙手叉腰:"大師兄,你這話說的,好像韓璐欠她什麼似的。現在美惠子整天往韓璐帳裡鑽,這事真是好說不好聽,誰不知道韓璐和李雲龍是一對?你這不是...…"
"師姐,你彆說了!"李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臉色陰沉得可怕,"小鹿妹妹是三爺我的人,你們也知道,美惠子對小鹿妹妹有特殊到感情,你們竟然讓她去接近美惠子,你們有沒有顧及過我的感受!"
回憶被美惠子的啜泣聲打斷。韓璐轉過身,發現美惠子已經淚流滿麵,單薄的身體微微發抖。
"韓璐姐姐,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美惠子抬起淚眼,"我知道我不該...不該總是依賴你。可是我在這裡隻有你...隻有你理解我..."
韓璐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她想起美惠子的遭遇:
韓璐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茶水早已涼透,卻渾然不覺。窗外雨絲如織,敲打在玻璃上發出細碎的聲響,仿佛在應和她心中翻湧的情緒。
"美惠子小姐她..."韓璐的聲音有些發顫,眼前浮現出那個總是安靜微笑的日本女子,"她的遭遇實在太令人心痛了。"
坐在對麵的老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歎息道:"那孩子確實吃了不少苦。她父母被香月將軍殺害時,她才十七歲。"
韓璐的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雨夜——瘦小的美惠子蜷縮在血泊中,父母的屍體就倒在她麵前。少女的眼中沒有淚水,隻有一片死寂般的空洞。香月將軍的皮靴踏過積水的聲音漸行漸遠,留下美惠子一個人在黑暗與寒冷中瑟瑟發抖。
"後來她遇到了吉川真由..."老醫生的話將韓璐拉回現實。
美惠子曾經向韓璐提起過那段往事,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以為她是愛我的。"吉川真由,那個表麵溫柔實則心狠手辣的女特務,用虛假的柔情欺騙了孤獨的美惠子。她教美惠子使用槍械,教她竊取情報的技巧,卻在美惠子真正動心時露出了真麵目。
"你不過是個工具。"吉川真由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捏住美惠子的下巴,紅唇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現在,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槍口對準美惠子心臟的那一刻,是陳旅長帶人突襲了吉川的據點。子彈擦過美惠子的肩膀,而陳旅長的子彈則精準地擊中了吉川的手腕。
"沒事了。"這是陳旅長對美惠子說的第一句話。他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麵前,軍裝下寬闊的肩膀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韓璐的手指攥緊了茶杯,指節泛白:"陳旅長他...救了美惠子小姐。"
"是啊,"老醫生點點頭,眼中浮現追憶之色,"陳旅長是個好人。他明明知道美惠子是日本人,卻從未因此歧視她。"
在野戰醫院養傷的日子裡,美惠子總是安靜地坐在角落,看著陳旅長忙碌的身影。他每次查房都會在她床前多停留一會兒,詢問她的傷勢,有時還會帶來一些稀罕的水果。
"吃吧,對身體好。"陳旅長將一顆蘋果放在美惠子手心,粗糙的手指不經意間擦過她細膩的皮膚,兩人都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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