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阿漓忍不住笑出了聲。
韓談明顯一愣,那張平日裡冷若冰霜的臉上居然閃過一絲局促,猶豫片刻後,他終於點了點頭:"遵命。"
鄧起撫掌大笑:"好!這下我們可有趣多了!"他轉向李明衍,眼中充滿好奇,"不過,大人,你還沒說你和張良國相互相說了什麼呢。"
李明衍整了整衣襟,看了看身邊的眾人,語氣變得嚴肅:"我告訴張良,中庶子莊忠,意欲通秦且已有行動,請他留心,或許可以抓住把柄扳倒他。"
此言一出,韓談猛地勒住馬韁,眼睛瞪得溜圓,臉色刹那間變得鐵青:"什麼?那個狗閹人,竟然想叛國!"他咬牙切齒,手握長劍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我回新鄭必請國相允我殺之!"
韓談那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讓眾人都愣了一下。那雙冷靜疏離的眼睛,此刻竟燃起了熾烈的怒火,宛如深潭中忽然噴湧而出的烈焰。
"哎,你看看,"鄧起瞥了韓談一眼,捂嘴笑道,"你和我們聊天多說幾句多好。之前一言不發,現在說起話來倒是痛快"
韓談冷哼一聲,臉色陰沉下來,目光重新變得冷峻。他向後退了兩步,似乎覺得自己方才的失態有些不妥。
阿漓將一縷被風吹亂的青絲彆到耳後,好奇地問道:"那小國相說什麼?"
李明衍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張良比我看得通透和深遠。他說莊忠叛國之心,他早有覺察,隻是一直沒有確鑿證據,不便於打草驚蛇。而且他還說,"李明衍語氣一頓,"扳倒了莊忠,還會有其他人。"
"什麼叫還會有其他人?"阿漓皺起秀眉,一臉不解。
李明衍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長久的沉思。遠處,一群山雀掠過天空,發出清脆的鳴叫。他忽然抬頭,目光掃過眾人:"你們覺得韓王如何?"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阿漓和鄧起都是一愣,韓談也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你們眼中,韓王是聰慧,還是愚笨?"李明衍繼續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韓談聞言,立刻挺直了腰背,語氣堅定:"我韓王天資聰穎,英明強乾,怎麼可能愚笨!"他說話時雙手緊握著韁繩,顯然對李明衍的問題有些不滿。
李明衍緩緩點頭,仿佛聽到了預料之中的回答:"我也認為韓王並不愚笨,那麼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們這些人半個月就能看出這個中庶子是個混賬加酒囊飯袋,難道韓王看不出?"他的目光逐一掠過眾人的臉龐,落在了韓談身上。
韓談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他那剛毅的麵容上浮現出一絲困惑,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阿漓若有所思,她輕輕咬著下唇,黑曜石般的眼睛眯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李明衍緩緩點頭:"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
"先生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鄧起拍了拍腿,急不可耐地問道。"到底什麼意思?"
李明衍看了看阿漓,示意她繼續。
阿漓深吸一口氣,聲音清晰而篤定:"明衍的意思是,這個中庶子,是韓王故意挑選的一個渾人。"
"故意挑選?"鄧起驚訝地叫道,韓談也皺緊了眉頭,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對,"阿漓梳理著思路,道,"韓王恐怕在用這個渾人,來掣肘和製衡小國相。你不是說這位韓王登基不久,恐怕這位韓王對小國相頗有忌憚,把這個莊忠故意頂在前麵。而之所以用這個渾人,既能夠確保這個渾人可被韓王控製,又可以用這個渾人吸引所有火力。"
李明衍讚賞地拍了拍手:"阿漓說的正是!你們回想,我們在內殿商議之時,韓王看似中立中肯,但他所有的站位,其實最終都是支持莊忠,最後我們什麼都沒有做成。"
鄧起恍然大悟,用力一拍大腿:"這倒是的,我聽的時候就覺得哪裡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