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衍站起身來,先是搖了搖頭:"首先,我不敢稱周先生的朋友,隻是有緣相識。其次,在我看來,兩位誰都沒贏。"
莊賈和周文同時皺起眉頭:"此話怎講?"
李明衍緩緩道:"墨子最大的特點是什麼?是理論與實踐的完美結合。他既是思想家,又是實乾家;既能著書立說,又能製造器械;既能遊說諸侯,又能守城禦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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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衍正色道:"墨子的智慧,不在於給我們一個非黑即白的答案,而在於教會我們如何在兩難中做出選擇。《大取》說"殺盜非殺人",不是說盜賊不是人,而是說在那個特定時刻,我們必須做出取舍。"
他轉向莊賈:"殺諜違背兼愛嗎?是的,任何殺戮都違背兼愛的理想。"
又轉向周文:"但不殺諜就符合兼愛嗎?若因一諜而致滿城塗炭,這難道不是更大的違背?"
他又轉向大家:"然而,如果因殺諜而激怒敵國,下一次城破後全城被屠,這又當如何?"
眾人一時語塞。
"關鍵在於——"李明衍提高了聲音,"我們要承認這種違背,要為這種不得已的選擇感到痛苦!墨子作《備城門》,每一條守城之法後麵,都透著對生命的珍惜。真正的墨者,在不得不殺諜時會這樣做:
第一,窮儘一切可能避免殺戮——能擒則擒,能困則困,能勸降則勸降;第二,若必須殺,則快速了斷,不使其受無謂痛苦;第三,事後當深思:如何創造一個不再需要諜戰的世界。"
李明衍頓了頓,聲音變得深沉:"兼愛不是軟弱,而是即便在最黑暗的時刻,依然保持對生命的敬畏。"
"所以,守城殺諜是否悖於兼愛?"李明衍環視眾人,"是,也不是。是,因為任何殺戮都是對理想的背離;不是,因為在不完美的世界裡,有時我們必須選擇較小的惡來避免更大的惡。但墨者的不同之處在於——我們永遠不會心安理得,永遠不會把必要之惡美化成正義之舉。"
"這種內心的掙紮和痛苦,恰恰證明了兼愛之心未死。若有一日,殺人而不覺痛苦,那才是真正背離了墨家之道。"
全場寂靜,連向來活潑的彭越都被這番話震撼住了。
莊賈緩緩開口:"先生所言...讓我想起墨子見楚王時說的話:"臣聞大王之欲攻宋,臣之所以來見大王者,為欲止之。"他明知楚強宋弱,卻依然要阻止戰爭。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
周文接過話頭:"正是因為心懷兼愛,所以才會在不得不為惡時感到痛苦。若是尋常武夫,殺諜不過是例行公事,哪會有這般思慮?"
李明衍點頭道:"正是如此。墨家之難,不在於給出答案,而在於承擔選擇的重量。每一個不得不做的決定,都應該成為我們改變世界的動力。墨家真正的精神——在不完美的世界裡,堅守完美的理想。"
莊賈和周文對視一眼,同時深深一禮。
周文說道,"先生之言,如醍醐灌頂,是我輸了。"
莊賈則道:"先生說得對,我確實狹隘了,是我輸了。"
李明衍搖頭笑道:"既然你們都說輸了,那就是平局。不過——"他話鋒一轉,"既然三場比試沒有分出勝負,不如由我來出一題如何?"
莊賈和周文互看一眼,同時拱手:"全憑先生安排。"
李明衍微微一笑:"我們現在不就站在禹工遺跡入口嗎?我可以把前麵五處禹工遺跡的開啟方法告訴你們,你們誰能從中獲得更多啟發,進而解開此處遺跡,就算贏。如何?"
"妙啊!"周文撫掌讚道。
莊賈也點頭稱是:"正該如此。空談義理,不如實地印證。"
兩位墨家巨子的鬥誌再次燃起,他們都明白,百年未曾再次打開的禹工遺跡,重開之日,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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