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韓談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剛才說...天下必須統一..."
李明衍猛然醒悟，子芳的這番話明顯不隻是說給他聽的，而是在分化瓦解他這隻來自六國的隊伍。
李明衍看著這個追隨自己多年的劍客，坦然道："從目前的局勢來看，秦國確實最有可能完成統一大業。"
韓談的身體微微一震。
"先生，"韓談的聲音變得艱澀，"韓國...在你的大勢中，是不是注定要滅亡？"
李明衍沉默了，他的沉默，代表了回答。
盧敖突然說話："按門主說的大勢，韓國的百姓，可以在統一的天下中獲得安寧。"
"安寧？"韓談苦笑一聲。
韓談深深地看了李明衍一眼："原來在先生心中，韓國就該滅亡，韓人就該臣服於秦。"
"韓談..."阿漓想要說什麼。
韓談擺了擺手，他的眼神從痛苦變為死寂："沒有誤會。我明白了，先生的大勢，先生的天下，終究沒有韓國的位置。"
韓談卻退後一步，低下了頭，從此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個韓國劍客心中的某種東西，已經徹底破碎了。
這時的李明衍還不知道，從此之後，直到二人分開，韓談再未發一言！
子芳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繼續他的攻勢："看到了嗎，李明衍？你所謂的順應大勢，不過是為強者張目！在你的棋局中，弱國就該被吞並，弱者就該被犧牲。李明衍，你口口聲聲說順應天勢，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所謂的天勢，有多少是你的成見？"
但讓子芳意外的是，除了韓談，其他人的反應卻截然不同。
子徹的眼中反而露出了更加崇拜的神色："原來先生早有謀劃！能夠掌控如此重要的戰略武器，先生的格局果然非同凡響！"
彭越雖然不太明白其中的複雜關係，但他相信李明衍："先生做事必有深意，我相信先生！"
更不用說周文和莊賈這些墨家弟子，雖然事先不知道全部計劃，但此刻也都站在了李明衍一邊。
子芳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意識到，李明衍對這些人的影響力，已經深入骨髓。即使暴露了私心，他們依然願意追隨。
"看來，我們注定無法合作了。"子芳緩緩說道。
李明衍沒有說話，但他的內心卻在進行著更深層的分析。從子芳選擇發難的時機，他看出了此人心機之深——明明早就察覺了掉包的痕跡，卻一直隱而不發，直到整個破解工作完成，直到他完全掌握了所有的技術細節，這才撕破臉皮。
"高明，實在是高明。"李明衍在心中暗讚。
子芳不僅利用了他們的計算能力破解了天盤地載的秘密，還通過這幾天的合作，完整地學習了整個機關係統的運作原理。現在即使雙方決裂，子芳也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而且這個子芳，不僅智謀過人，更懂得如何影響人心。剛才那番話，表麵上是在表達理念，實際上是在分化他的團隊。如果不是他平日裡對部下恩威並施，培養出了深厚的忠誠，恐怕真的會被子芳得逞。
想到這裡，李明衍心中對子芳的評價又提高了一層。此人不僅能看透他的內心，還能精準地找到攻擊的角度。更可怕的是，子芳表現出的那種決絕和狠辣——為了楚國可以不擇手段，這種人一旦成為敵人，將是最危險的對手。
"子芳兄，"李明衍開口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讚賞，"你選擇在此時攤牌，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既得到了破解機關的方法，又能在道義上慷慨陳詞。這份心計，令人佩服。"
子芳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不過，子芳兄，"李明衍話鋒一轉，"你說我與權謀者無異，我不否認。但你自己呢？明知我們在做手腳卻不阻止，反而順水推舟，利用我們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這種手段，難道就比我高尚？"
子芳被這話噎了一下，但很快恢複了從容："我從未自詡高尚。為了楚國，我可以不擇手段。"
"這就對了，"李明衍露出了然的神色，"我們都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而戰的人。隻不過，你的理想是複興楚國，而我的理想是..."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深邃："建立一個真正能夠應對未來挑戰的新秩序。"
李明衍環視眾人，繼續說道："子芳兄剛才說得對，我確實有私心。但這份私心，不僅僅是為了個人的權力，更是為了實現心中的藍圖。"
他看向北方："黃河改道隻是開始。隨著人口的增長，土地的開發，未來還會有更多的挑戰。分裂的諸侯國各自為政，永遠無法應對這些挑戰。隻有統一的王朝，才能調動足夠的資源，實施跨區域的大工程。"
"而這個過程中，"他的聲音變得堅定，"需要有人掌握關鍵的籌碼，引導曆史向正確的方向發展。這個白起殺陣，就是這樣的籌碼。"
子芳冷笑道："說到底，你還是想做那個掌控一切的人。"
"是的，我想。"李明衍毫不掩飾，"因為我相信，我比其他人更適合掌握這種力量。至少，我不會用它來進行無謂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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