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蒼的臉色瞬間變了。敢情鬨了半天,這個氣度不凡、排場十足的人物,竟然不是羅家家主,隻是個打前站的家仆?
"放肆!"張蒼剛要開口反駁,卻見李明衍微微抬手,製止了他。
李明衍臉上依然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仿佛對方說的不過是今日天氣不錯之類的閒話。他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然後才開口:
"原來閣下是羅家的...?"
"在下羅忠,忝為羅家總管。"那人不卑不亢地答道。
總管!果然隻是個高級家仆!
子它和呂由的眼中同時閃過怒色。這羅家也太過分了,派個管家來打前站也就罷了,竟然還要臨場換位?
巴清依然端坐不動,臉上看不出喜怒。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越是這種表情,說明她心中的怒火越盛。
"原來是羅總管。"李明衍點點頭,語氣依然平淡,"羅家主的意思,我明白了。"
說完,他站起身,先向巴清深深一禮:"巴家主,李某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倒是失禮了。"
這一禮行得恰到好處——表麵上是道歉,實際上是在說:我給你麵子,不是給羅家麵子。
巴清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這個台階。
隨後,李明衍抱起自己的茶具,施施然竟直接走到末座坐下。整個過程雲淡風輕,沒有一絲被羞辱的憤怒,反而像是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戲。
子它握緊了劍柄,牙關緊咬。若不是李明衍表現得如此淡然,他真想拔劍問問這個羅忠,誰給他的膽子如此囂張!
呂由的臉色也很難看。在百越,哪個部族的首領敢這樣對李明衍?這羅家,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羅忠見李明衍如此配合,臉上卻沒有絲毫感激之色。他隻是微微點頭,然後退到一旁站定,雙手攏在袖中,一副儘忠職守的模樣。
露台上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不多時,山下鈴聲再次響起,節奏與方才相同。
李明衍依然端坐末座,目光透過露台的欄杆望向山路。又是一隊人馬,規模與剛才相仿,但氣勢更盛。
這次的馬匹全是灰色,在蜀地能找齊二十多匹毛色如此統一的良馬,絕非易事。更誇張的是,每匹馬身上披的蜀錦不再是單一的黑金配色,而是五彩斑斕的錦緞——赤橙黃綠青藍紫,在陽光下如同彩虹般絢爛。
"這得多少錢..."呂由在心中暗暗咋舌。五彩蜀錦是蜀錦中的極品,用來做馬衣,簡直是暴殄天物。
隊伍中央,一個年輕人格外引人注目。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身材修長,坐在馬上腰背挺直。與那些全副武裝的護衛不同,他隻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長袍,看似簡單,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是用天蠶絲織成,輕薄如紗,卻又堅韌異常。
腰間的玉佩更是不凡——羊脂白玉雕成的龍形玉佩,在他走動時發出清脆的聲響。那種溫潤的光澤,一看就知道是價值連城的古玉。
"好一個翩翩公子。"張蒼輕聲評價。
確實,這年輕人相貌俊秀,膚色白皙,眉目間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貴。但與一般紈絝不同的是,他的眼神很亮,透著一股精明。
隊伍停在露台前,年輕人輕巧地翻身下馬。他的動作優雅從容,顯然自幼習武,身手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