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魚燼語
順天府的晨霧像濃稠的墨汁,裹著露水沉甸甸地壓在屋簷上。百戶府朱漆大門被拍得震天響,銅環撞擊聲驚飛了梁間夜梟。趙承煜握著東廠傳召令牌的手指微微發白,鎏金牌麵的獬豸紋硌得掌心生疼,那神獸威嚴的雙目仿佛正盯著他心底最陰暗的角落。
他瞥向書房暗格裡最後一本銷贓賬冊,牛皮封麵上的飛魚紋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暗紅。三個月前漕幫兄弟拚死傳遞的情報、陳明德老仵作染血的驗屍筆記、還有張小帥那雙洞察一切的眼睛,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喉結艱難地滾動兩下,他吐出兩個字:"備馬。"
腳步聲由遠及近,心腹周岩匆匆趕來:"大人,東廠番子已將府衙圍住。"他的目光掃過趙承煜緊繃的下頜線,壓低聲音,"暗格裡的東西......"
"都轉移到城西地窖了。"趙承煜將令牌收入袖中,整理好飛魚服的領口,金絲繡製的魚紋在他胸前遊動,卻掩不住他眼底的慌亂,"記住,若有不測......"
"卑職明白!"周岩單膝跪地,手按刀柄,"大人放心,卑職定護您周全。"
大門轟然洞開,李大人率領的東廠番子如潮水般湧入。蟒紋旗在晨霧中獵獵作響,明黃的聖旨卷軸在陽光下格外刺眼。趙承煜強作鎮定,抱拳行禮:"不知李大人一早造訪,所為何事?"
"趙百戶,聖上有旨!"李大人展開聖旨,聲音威嚴,"著你即刻隨本督回東廠問話,不得有誤!"
張小帥和蘇半夏從人群中走出。張小帥腰間的繡春刀泛著寒光,蘇半夏手中緊攥著從賭場暗格搜出的半截玉佩。趙承煜的目光掃過他們,瞳孔猛地收縮——那玉佩的斷口,分明與自己暗格裡的另一半嚴絲合縫。
"趙承煜,私吞官服、殺人滅口、偽造小校殉職,你可知罪?"張小帥上前一步,字字如刀。
"張百戶這是何意?"趙承煜強裝鎮定,"空口無憑,就想定趙某的罪?"
蘇半夏冷笑一聲,展開手中的賬簿:"這是從雀金閣賭場搜出的賬冊,詳細記錄了官服熔銀的數量、銷贓的日期,還有......"她舉起半枚銀扣,"在你柴房灰燼中找到的這個,與賬冊記錄的銷毀時間完全吻合!"
趙承煜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突然暴起,抽出腰間軟劍刺向李大人。張小帥眼疾手快,繡春刀出鞘,擋下這致命一擊。金屬碰撞聲在庭院中炸響,火花四濺。
"抓住他!"李大人一聲令下,東廠番子們一擁而上。趙承煜且戰且退,突然轉向後院。那裡,周岩早已備好快馬。
"大人,快走!"周岩揮刀逼退追兵,趙承煜飛身上馬,揚鞭疾馳。張小帥和蘇半夏翻身上馬,緊追不舍。
三騎在晨霧中穿梭,馬蹄聲驚醒了沉睡的京城。趙承煜回頭望去,追兵如影隨形。他心中暗罵,轉向城西地窖——隻要拿到藏在那裡的密信,或許還有翻盤的機會。
然而,當他趕到地窖時,卻發現大門洞開,裡麵一片狼藉。暗格裡的密信、金條、還有太子殿下的手諭,早已不見蹤影。他踉蹌著扶住牆壁,冷汗濕透了後背。
"趙承煜,你逃不掉了!"張小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趙承煜猛地轉身,卻見張小帥手中拿著一本燒焦的賬冊,正是他藏在地窖裡的那本。
"你......"趙承煜瞪大了眼睛。
"昨夜我們就找到了這裡。"蘇半夏舉起火把,照亮地窖牆壁上的爪痕,"你的死士想轉移證據,卻被我們截獲。所有的罪證,都已呈給聖上。"
趙承煜癱坐在地上,絕望籠罩著他。那些精心策劃的陰謀,那些被他滅口的無辜者,那些以為天衣無縫的謊言,此刻都化作泡影。他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自己親手將燒紅的飛魚紋模具按在小校後頸,聽著他們的慘叫,看著烙印在皮膚上滋滋冒煙......
"帶走!"李大人的聲音響起。趙承煜被押上囚車時,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淒厲而絕望,驚得路邊百姓紛紛側目。
三日後,菜市口。
趙承煜跪在刑台上,望著台下憤怒的人群。他的飛魚服早已被扯破,露出胸口猙獰的燙傷疤痕——那是他當年銷毀證據時,被飛魚紋模具烙下的印記。
"趙承煜,私吞官服、殺人滅口、謀逆叛國,其罪當誅!"李大人展開聖旨,聲音響徹全場。
劊子手的鬼頭刀高高舉起,趙承煜閉上了眼睛。這一刻,他終於明白,那些被他用飛魚紋掩蓋的罪惡,終究逃不過正義的審判。
當鬼頭刀落下的瞬間,天空突然放晴。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照在刑台上。圍觀的百姓們歡呼起來,他們知道,籠罩在京城上空的陰霾,終於被正義的陽光驅散。
張小帥和蘇半夏站在人群中,望著遠去的囚車。張小帥握緊手中的繡春刀,蘇半夏則輕撫著懷中的賬冊。他們知道,這場始於飛魚紋的迷局,終於畫上了句號。但正義的追尋,永遠不會停止。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順天府的晨霧依舊會起,但再也不會有飛魚紋下的罪惡。那些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真相,將永遠銘刻在曆史的長河中,警示著後人:任何妄圖掩蓋真相的罪惡,終將在正義的審判下無所遁形。
燼中殘頁
密室燭火搖曳,在青磚牆上投下趙承煜扭曲的身影。他握著銅盆的手指關節發白,將賬冊一頁頁投進跳動的火焰。泛黃的紙頁卷著火焰,"五月初七,收官服殘片十二副"的字跡在火舌中扭曲變形,像極了那些被他用飛魚紋烙印奪去性命的亡魂麵容。
銅盆裡的火苗突然竄高,映得他眼底血絲密布。三日前在茶攤聽到的對話如毒蛇般纏繞心頭——張小帥那番關於飛魚服袖口的言論,還有蘇半夏在綢緞莊外若有若無的窺視,都在提醒他: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已經快要觸碰到真相。
"不能留任何痕跡。"他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最後一頁賬冊即將化為灰燼時,屋頂突然傳來瓦片輕響。趙承煜猛然回頭,繡春刀已經出鞘,刀刃卻隻劈中窗欞間晃動的樹影。夜風卷著細雨撲進密室,將銅盆裡的餘燼吹得四散紛飛。
他警惕地貼著牆壁移動,靴底碾過青磚縫隙裡的銀砂——那是官服熔鑄時留下的殘跡。這些年來,他將失竊的飛魚服熔成銀錠,通過賭場銷贓,再用偽造的殉職文書掩蓋真相。每一筆交易都記錄在這本賬冊裡,如今卻成了催命符。
"大人!"心腹周岩撞開密室門,臉上帶著驚慌,"張小帥和蘇半夏帶著漕幫的人圍住了百戶府!"
趙承煜的瞳孔驟縮,手中的繡春刀重重劈在案幾上:"他們怎麼找到這裡的?"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劇烈的爆炸聲,整座密室開始微微震顫。他突然想起柴房裡藏著的另一批證據——那些用飛魚紋模具烙印的死者衣物殘片。
"去柴房!"他扯下牆上的披風,卻在轉身時瞥見銅盆裡未燃儘的半張紙片。火光照亮上麵"八月十五"的字樣,那是太子殿下密令籌備火器的最終期限。趙承煜咒罵一聲,彎腰去撿,卻聽見頭頂傳來瓦片碎裂的脆響。
三支透骨釘破空而來,擦著他耳畔釘入木柱。蘇半夏的身影如鬼魅般從屋頂躍下,弩箭直指他咽喉:"趙承煜,你的罪證,我們早就拿到了。"她身後,張小帥的繡春刀泛著寒光,刀刃上還沾著周岩的血跡。
趙承煜後退半步,撞翻了身後的書架。古籍散落間,一本《武經總要》掉在張小帥腳邊,露出裡麵夾著的密信——上麵赫然蓋著東宮的印璽。他突然狂笑起來:"你們以為抓住我就能阻止鉤影計劃?太子殿下的勢力......"
"住口!"張小帥揮刀逼上前,"陳明德老仵作發現死者胃中銀砂與賭籌成分相同,所以慘遭你滅口?那些漕幫兄弟,也因發現運銀船的異樣被你"賜棺"?"
密室突然陷入黑暗,趙承煜趁機甩出煙霧彈。濃煙中,他摸到暗格裡的毒囊,卻聽見蘇半夏冷靜的聲音:"你以為我們不知道這個機關?"火把驟然亮起,照見四周早已埋伏好的漕幫高手,他們手中的彎刀在火光中泛著冷芒。
趙承煜的後背抵上冰涼的石壁,終於看清地上散落的不僅是賬本殘頁,還有從他書房暗格竊走的玉墜——那枚刻著"百戶府庫"的青玉,此刻正躺在張小帥掌心,映著他嘲諷的笑容:"趙大人,你防火燒了柴房,卻忘了書房地磚下的夾層。"
銅盆裡最後的火苗熄滅了,灰燼中"八月十五"的字跡卻依然清晰。趙承煜突然想起太子殿下說過的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如今,這些被他忽視的"小節",卻像無數把利刃,將他精心編織的陰謀割得支離破碎。
當繡春刀抵住他咽喉時,趙承煜望著窗外漸亮的天空,第一次感到恐懼。那些被飛魚紋掩蓋的罪惡,那些用謊言堆砌的權柄,終究抵不過真相的重量。而他,不過是這場陰謀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枚棄子。
燼末迷局
更漏聲在百戶府的回廊間幽咽,趙承煜將最後一頁賬冊按進銅盆,火苗瞬間竄起,貪婪地吞噬著"七月初三,熔銀八百兩"的字跡。金線繡著飛魚的袖口垂落,掩住他嘴角森冷的笑意,那些用漕幫兄弟性命換來的銀錠,那些被飛魚紋烙鐵奪去呼吸的小校,都將在這跳動的火舌中化作齏粉。
"大人,馬車已備好。"小廝的聲音隔著雕花木門傳來。
趙承煜用銀簪挑起殘頁,看著火焰將"東宮密令"的字樣燒成焦黑。多年來他早已養成習慣——所有罪證必須碾成齏粉。銅盆裡的餘燼漸漸冷卻,他慢條斯理地將灰燼掃進描金瓷罐,每一粒碎末都帶著令人心悸的秘密。
推開密室暗門的刹那,夜風卷著秋雨撲在臉上。趙承煜抬頭望向夜空,烏雲如墨,遮住了本該高懸的上弦月。他輕撫腰間玉佩,溫潤的觸感卻無法撫平心底的焦躁。三日前茶攤那場對話,張小帥刻意抬高的聲音,蘇半夏若有若無的窺視,都像淬了毒的銀針,紮在他最敏感的神經上。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去城西雀金閣。"趙承煜坐進馬車,車簾落下的瞬間,瞥見門房簷角晃動的黑影。他不動聲色地按住袖中軟劍,卻見黑影縱身躍下,竟是心腹周岩。
"大人,漕幫的人在碼頭截獲了最後一批銀錠。"周岩壓低聲音,臉上帶著少見的慌亂,"還有......陳明德的徒弟在亂葬崗找到了第七具屍體。"
馬車突然劇烈顛簸,趙承煜的指節捏得發白。老仵作陳明德臨終前用血畫的半條魚,此刻仿佛在眼前鮮活起來。那些他以為天衣無縫的滅口,那些精心設計的"殉職"假象,終究還是露出了破綻。
"通知雀金閣,立即轉移賬本。"趙承煜掀起車簾,看著雨中若隱若現的朱雀大街,"讓鐵匠鋪準備三十副飛魚紋烙鐵......"話音未落,三支透骨釘突然破窗而入,釘在車壁上發出悶響。
"趙承煜,下車受死!"張小帥的聲音裹挾著風雨傳來。
趙承煜冷笑一聲,反手甩出煙霧彈。濃霧彌漫間,他如鬼魅般躍出馬車,軟劍出鞘時帶著森冷的弧度。黑暗中,繡春刀與軟劍相撞,火星四濺。他瞥見蘇半夏舉著弩箭瞄準自己,突然扯過一名護衛擋在身前,趁機翻身躍上屋頂。
瓦片在腳下碎裂,趙承煜在雨幕中疾行。身後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卻突然拐進一條暗巷。牆角的石獅子口中,藏著通往密道的機關。當他轉動獅舌的瞬間,卻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輕笑。
"趙大人好記性,三年前你就是在這裡處理了第一個發現官服秘密的小校。"張小帥的繡春刀抵住他後心,刀刃上的寒光映出牆上斑駁的血跡,"陳明德先生在死者胃裡發現的銀砂,與賭場賭籌成分完全相同。你以為燒死屍體就能毀屍滅跡?"
趙承煜緩緩轉身,雨水順著飛魚服的金線紋路滑落:"張小帥,你以為抓住我就能阻止鉤影計劃?"他突然扯開衣襟,胸口猙獰的燙傷疤痕在閃電中顯露——那是當年銷毀證據時,被飛魚紋模具烙下的印記,"太子殿下的勢力......"
"住口!"蘇半夏的弩箭擦著他耳畔飛過,釘入磚牆,"漕幫兄弟拚死送來的飛魚服殘片,賭場暗格裡的密信,還有你書房地磚下的夾層......"她舉起半塊玉佩,上麵東宮的徽記在雨中泛著冷光,"你的每一步,都在我們的算計之中。"
趙承煜的瞳孔驟縮,終於明白那些刻意留下的破綻,那些看似疏忽的線索,都是對方布下的局。他握緊手中的軟劍,卻聽見遠處傳來東廠番子的馬蹄聲。閃電再次照亮夜空,照見他扭曲的麵容,也照見張小帥腰間掛著的瓷罐——那裡麵裝的,正是他精心收集的灰燼。
"帶走!"李大人的聲音穿透雨幕。
趙承煜被押上囚車時,望著漸漸發白的天際,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驚飛了屋簷下的雨燕,卻蓋不住百姓們震天的罵聲。他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疤痕,終於明白,那些被飛魚紋掩蓋的罪惡,那些用謊言堆砌的權柄,終究抵不過真相的重量。而他,不過是這場陰謀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枚棄子。
雨還在下,衝刷著青石板路上的血跡。張小帥望著遠去的囚車,將瓷罐裡的灰燼撒向空中。那些曾被精心掩藏的秘密,那些被烈火灼燒的罪證,終將隨著這場雨,落入塵埃,成為正義審判的注腳。
記憶閃回:灰燼疑雲
三日前的驗屍房彌漫著艾草與屍臭交織的氣息,陶製炭盆裡的餘火早已熄滅,唯有幾縷青煙在晨光中扭曲升騰。張小帥捏著沾著灰燼的銀針,眉頭擰成死結——這撮從死者指甲縫裡刮出的黑色碎屑,在放大鏡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張大哥,你看!"蘇半夏舉著琉璃盞衝進驗屍房,晨光穿透澄澈的清水,細如粉塵的灰燼在水中緩緩沉浮。她湊近鼻尖輕嗅,瞳孔突然劇烈收縮:"這氣味......像雀金閣賭場的龍涎香。"
記憶如閃電劃過。三日前的深夜,他們在賭場暗格中與殺手搏鬥,蘇半夏的袖箭擊碎了牆角的香薰爐。此刻她猛地翻開證物匣,取出那片帶著缺口的香薰爐殘片——深褐色的香蠟凝結在碎瓷邊緣,與眼前灰燼在陽光下折射出同樣的琥珀色光暈。
"趙承煜在賭場銷贓!"張小帥的繡春刀鞘重重磕在解剖台上,驚得案頭的驗屍簿簌簌作響。他抓起陳明德老仵作最後的筆記,泛黃紙頁上潦草的字跡仿佛在訴說著真相:"死者胃中銀砂...與賭籌成分相同...飛魚紋烙印..."
蘇半夏的指尖突然頓在驗屍圖上:"你看這個!"她用銀針挑起死者後頸焦黑的皮膚組織,"飛魚紋的第四道鉤刺,和我們在賭場暗賬上看到的標記完全一致。"窗外驟起的秋風卷著枯葉撲進窗欞,將桌上散落的漕幫密信掀起一角,信紙上用魚血繪製的殘缺圖騰,竟與死者烙印形成完整的飛魚圖案。
當夜,兩人潛入雀金閣的密道。腐臭的潮氣中,蘇半夏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停在賭坊後廚的灶台下方。當他們撬開青石板,暗格裡整齊碼放的銀錠讓空氣瞬間凝固——每錠底部都鑄著半條殘缺的飛魚紋,與趙承煜書房暗格中的模具紋路分毫不差。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原來他用官服熔鑄銀錠。"張小帥的聲音帶著冰碴,刀刃挑開木箱夾層,露出用油布包裹的飛魚服殘片。月光透過密道縫隙灑落,映出殘片邊緣焦黑的痕跡,與死者指甲縫裡的灰燼如出一轍。蘇半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向牆角蛛網覆蓋的賬本:"那些被"賜棺"的小校,死亡日期和銀錠鑄造時間......"
話音未落,密道深處傳來機關啟動的轟鳴。數十具關節泛著青芒的機關人破土而出,胸口赫然烙著完整的飛魚紋。張小帥揮刀劈開撲麵而來的利爪,餘光瞥見機關人關節縫隙裡殘留的銀砂——正是死者胃中發現的特殊合金成分。
"趙承煜要毀滅證據!"蘇半夏的弩箭精準射斷機關人的脖頸,紫色毒血濺在賬本上暈開詭異的花紋。她奮力抽出被壓住的賬冊,泛黃紙頁上"三月初七,收官服殘片十二副"的記錄還未完全乾涸,墨跡邊緣暈染的痕跡,與陳明德遇害現場發現的硯台殘墨成分相同。
混戰中,張小帥的繡春刀挑飛機關人的麵罩,露出其左耳後與趙承煜心腹相同的刺青。記憶突然與現實重疊——三日前茶攤,那個為趙承煜斟茶的小廝,手腕內側若隱若現的魚形胎記,此刻在他腦海中清晰浮現。
當晨光再次照亮驗屍房,張小帥將灰燼樣本鄭重封存。窗外,百姓們舉著寫滿冤屈的白布圍堵百戶府,漕幫兄弟的呐喊聲穿透雲層。他望向蘇半夏手中拚湊完整的飛魚紋拓片,終於明白那些看似無關的線索,早已在黑暗中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罪證之網。而趙承煜精心設計的每一個環節,都將成為埋葬他的致命陷阱。
香燼迷蹤
順天府的暴雨如銀槍鐵箭般砸向青瓦,張小帥將銀針湊近燭火,針尖上凝結的黑色灰燼驟然騰起青煙。那縷青煙裹挾著甜膩氣息鑽入鼻腔,與三日前在驗屍房嗅到的味道如出一轍——正是雀金閣賭場獨有的龍涎香。
"趙承煜親自銷毀證據。"他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繡春刀鞘重重磕在案幾上,震得燭淚飛濺,"他不僅與莊家勾結,還在用龍涎香掩蓋賬本焚燒的焦味。"
蘇半夏展開從賭場暗格獲取的密信,信箋邊緣同樣沾著細小的灰燼顆粒。她舉起琉璃盞,將銀針上的殘留物浸入清水:"還記得陳明德先生遇害那晚嗎?他驗屍簿的夾層裡,藏著半片燒焦的綢緞——現在想來,綢緞上殘留的香蠟,和這灰燼成分完全一致。"
窗外驚雷炸響,閃電照亮牆上懸掛的飛魚服殘片。那片帶著焦痕的綢緞此刻看來,更像是趙承煜親手埋下的誘餌。張小帥突然想起三日前夜探百戶府時,柴房廢墟裡若有若無的甜香,當時隻道是錯覺,如今卻成了揭開真相的關鍵。
"走!再探百戶府。"張小帥將銀針收入錦囊,目光掃過桌上排列整齊的物證:賭場賬冊殘頁、死者胃中取出的銀砂、還有從亂葬崗收集的飛魚紋烙印拓片。這些零散的碎片,終於在龍涎香的線索中開始拚湊成形。
暴雨中的百戶府陰森如鬼蜮,積水倒映著府門斑駁的朱漆。張小帥和蘇半夏貼著滴水簷下的陰影潛行,蘇半夏的羅盤指針突然劇烈震顫——地下暗河的方位,竟與賭場密道的走向完全重合。
"在這兒。"張小帥的指尖按在青苔覆蓋的磚縫上,三長兩短的叩擊聲後,石壁無聲滑開。腐臭氣息撲麵而來,通道兩側的燭台自動亮起,照見牆上蜿蜒的飛魚浮雕——魚尾處的鱗片竟與賭場查獲的賭籌紋路完全一致。
轉過三道彎,密室門虛掩著,龍涎香混著焦糊味洶湧而出。趙承煜的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中忽明忽暗,他正將最後一本賬冊按進銅盆,火苗貪婪地吞噬著"八月十五,火器籌備完畢"的字跡。
"趙百戶好雅興。"張小帥的繡春刀挑開竹簾,刀刃映出對方驟然收縮的瞳孔,"用龍涎香掩蓋罪證,可曾想過死者會開口說話?"
趙承煜猛然回頭,手中的銀簪"當啷"墜地。他盯著張小帥手中的銀針,喉結艱難地滾動:"你......"
"陳明德先生在死者胃裡發現的銀砂,與賭場賭籌成分相同。"蘇半夏舉起琉璃盞,清澈的水麵上漂浮著灰燼,"而這些帶著龍涎香的灰燼,不僅出現在死者指甲縫裡,也在你柴房的廢墟、賭場的暗格......"
趙承煜突然狂笑,袖口甩出的軟鞭卷向銅盆。張小帥揮刀斬斷鞭梢,火星濺在賬本殘頁上,將"太子鈞諭"四個字照得通紅。密室四壁轟然洞開,數十具關節泛著幽藍熒光的機關人破土而出,掌心烙著完整的飛魚紋。
"殺!一個不留!"趙承煜躲在機關人身後,撕下牆上的飛魚服擲入火盆,"你們以為找到證據就能定我的罪?太子殿下的鉤影計劃......"
繡春刀與青銅利爪相撞,濺起的火花照亮蘇半夏冷厲的麵容。她甩出透骨釘,精準釘入機關人的關節:"三年前漕幫兄弟發現官服失竊,你用飛魚紋烙鐵將他們滅口;陳明德先生查出銀砂秘密,你就用蝕骨毒毀屍滅跡!"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激戰中,張小帥的刀刃挑開趙承煜的衣袖,內側刺青的飛魚紋尾鰭缺了關鍵一鉤——與死者烙印、賭場賬冊標記完全吻合。趙承煜突然暴起,從靴筒抽出淬毒匕首,卻被蘇半夏的弩箭射落手腕。
"看看這個!"張小帥踢開滿地灰燼,露出銅盆底部未燃儘的殘片,上麵"玄武門之變"的字樣雖已模糊,卻足以讓趙承煜麵如死灰,"你銷毀得了賬本,銷蝕得了罪證,卻消不掉死者留在這世上的每一個印記!"
當李大人率領的東廠番子衝破密室時,趙承煜癱倒在滿地灰燼中,他胸口猙獰的飛魚疤痕在燭光下扭曲如鬼。張小帥撿起半塊玉佩,上麵東宮的徽記沾著血漬,與蘇半夏從賭場暗格找到的另半塊嚴絲合縫。
暴雨漸歇,晨光刺破雲層。張小帥站在百戶府的廢墟上,望著手中帶著龍涎香的灰燼。那些被烈火焚燒的罪證,那些被香霧掩蓋的真相,終究化作了揭開陰謀的鑰匙。而順天府斑駁的城牆,見證著正義如何在蛛絲馬跡中破繭而出,讓所有黑暗無所遁形。
暗巷追蹤:香痕覓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