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由純粹惡意凝聚的巨大心臟,在方闖攤開的手掌前,劇烈地抽搐。
它感知到了,對方掌心那個旋轉的“空”,不是毀滅,而是比毀滅更徹底的終結——定義。
“不,你還有我。”
方闖的意念平靜地流淌過去。
“彆怕,我這裡還有個位置。”
他掌心的微縮熔爐緩緩擴大,那股接納萬物的引力,鎖定了這顆最後的“藏品”。
“你的‘惡意’和‘占有欲’,也能算一道,挺珍貴的。”
“現在,輪到你了。”
典獄長的心臟發出了最後一道不甘的,充滿惡毒詛咒的意誌波動。
然後,它放棄了抵抗。
或者說,它根本無從抵抗。
它主動地,一頭撞進了那片“空”中。
沒有慘叫,沒有掙紮。
方闖的【萬象歸鄉】大道中,多了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沼澤,沼澤上空,永遠懸掛著一顆警示的黑色太陽。
它被歸鄉了。
它的“惡意”,成了後來者不可逾越的邊界。
它的“占有欲”,成了守護這份邊界永不陷落的基石。
隨著典獄長徹底消亡,整個【歸響之墟】那壓抑了無數紀元的恐怖氣息,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轟隆——
不是崩塌,而是解放。
黑暗的天穹之上,裂開了億萬道縫隙,每一道縫隙後麵,都是一個被囚禁的,早已死去的道之宇宙的殘響。
下一秒,一場前所未有的盛大流星雨,開始了。
億萬道流光,從那些裂縫中傾瀉而下。
那不是星辰,那是無數不甘寂滅的道之遺骸,是無數被典獄長奴役的古神殘魂。
它們脫離了監獄的束縛,沒有消散,而是帶著解脫與感激,化作光的洪流,朝著同一個方向,朝拜而來。
那個方向,站著方闖。
萬道來朝。
一柄代表著“殺伐”的破碎神劍,在空中重凝,對著方闖的方向,劍尖微垂,行了一個標準的劍士禮,而後化作光點散去。
一棵象征著“生命”的枯萎世界樹,在虛空中重新抽出嫩芽,綻放出一朵絢爛的花,花瓣飄落,融入方闖的道中。
無數殘破的音符彙聚成一曲無聲的安魂曲,為舊主送葬,為新主加冕。
這是一場宇宙級的盛大葬禮,也是一場新主的加冕典禮。
方闖的道,在這場來朝中,被填充得無比宏大,他的身後,那片由萬道虛影構成的背景,幾乎化為了實質。
他成了【歸響之墟】無可爭議的新主宰。
“完了……全他媽完了……”
意識海裡,【千幻賭徒】的聲音帶著一種大夢初醒般的恍惚。
“我操……莊家……莊家被這個新來的玩家給……給吞了?”
“不對,他不是把莊家吞了,他是把自己變成了賭場!以後賭大小,是看他心情好壞?賠率是他媽的他的道心穩不穩?這還玩個毛!掀桌子?人家直接把桌子吃了!連帶所有賭客一起!”
提燈老人佝僂的身影,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不遠處。
他手中那盞燈火,前所未有的明亮,照亮了兜帽下那片深邃的空無。
他緩緩地,鄭重地,朝著方闖的方向,深深地躬下了身。
一道蒼老而肅穆的意念,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