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四闕盟的斷壁殘垣染成一片猩紅。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與極魔腐臭的混合氣味,斷裂的石柱上還殘留著黑紫色的魔能侵蝕痕跡,幾株焦黑的古木歪斜地插在瓦礫堆中,仿佛在無聲訴說著不久前的慘烈廝殺。賀霖競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銀發,九尾魅兔的本源氣息讓她對周遭的能量波動格外敏感——遠處天際偶爾閃過的幽光,正是極魔群在荒原上遊弋的征兆。
“萬獸關那邊有兩位師叔坐鎮,應當能撐到我們請回師傅。”她側頭看向身旁倚著斷劍的嚴長青,後者正用幽冥靈貓的利爪刮擦著地麵的魔晶碎屑,銀灰色的瞳孔裡翻湧著不耐。
嚴長青猛地直起身,黑色勁裝下的肌肉線條緊繃如蓄勢待發的獵豹:“磨蹭什麼?早一刻找到師傅,萬獸關的那幫家夥就少一分危險。”他的聲音帶著幽冥靈貓特有的沙啞,腳尖在地麵一點,身形已掠出數米,又在半空折回,顯然是在等她跟上。
“急也沒用。”賀霖競輕笑一聲,指尖縈繞起淡粉色的魅惑霧氣,輕輕一彈,霧氣化作一隻迷你兔影,蹦跳著落在嚴長青肩頭,“師傅在萬木森羅關隱居多年,誰知道那老頭又在搗鼓什麼古怪修行?我們得先確認他的具體位置,貿然闖入反而可能打草驚蛇。”
不遠處,其他同伴正收拾著行囊。隊長趙虎將一麵破碎的盾牌遞給副將,沉聲道:“你們沿官道走,避開極魔遷徙路線,到了萬獸關先找二師叔彙合。”他的目光掃過賀霖競與嚴長青,帶著幾分擔憂,“西城門最近不太平,你們……”
“放心。”嚴長青打斷他,幽冥影分身的虛影在他身後一閃而逝,“我和賀霖競聯手,就算遇上高階極魔也能全身而退。倒是你們,彆被幾隻魔狼嚇得腿軟。”
賀霖競無奈地瞪了他一眼,轉而對趙虎頷首:“萬獸關的防禦陣法需要師叔親自啟動,你們到了之後切記不可強攻。若遇緊急情況,用這個傳訊。”她遞過一枚刻著九尾紋路的玉佩,“捏碎它,我能感應到方位。”
趙虎接過玉佩,入手冰涼,隱隱有能量流動。他重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保重。”
“走了。”嚴長青低喝一聲,身形化作一道黑影,朝著西方的荒原疾馳而去。賀霖競最後望了一眼同伴們的背影,九尾在身後悄然展開,粉色的狐毛在夕陽下泛著微光,隨即腳尖輕點,瞬移的光暈閃過,已追著那道黑影消失在天際。
荒原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枯樹與亂石之間。嚴長青的幽冥身讓他的速度快得幾乎出現殘影,而賀霖競則憑借瞬移與魅惑霧氣的掩護,總能在他即將脫離視線時悄然跟上。他們的目標明確——萬裡之外的萬木森羅關,那個傳說中靈氣充沛、卻也暗藏凶險的修行秘境,他們的師傅玉龍仞,便在那裡鎮守著邊關的最後一道屏障。
“說起來,師傅當年為什麼突然閉關?”賀霖競的聲音隨著風飄來,帶著一絲好奇。她記得小時候,師傅總愛坐在觀星台上,用那柄玉龍仞指點星空,說些“極魔之禍,根在人心”的玄奧話語。
嚴長青的身影頓了頓,語氣難得地低沉:“好像是和東城門的那場大戰有關……具體的,他從沒細說。”幽冥靈貓的本源讓他對負麵情緒格外敏感,每次提及那場戰役,師傅眼中一閃而過的痛苦,是他至今無法理解的沉重。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夜幕如同巨大的黑布籠罩大地。兩人的身影在荒原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前方,萬木森羅關的方向隱現著微弱的靈光,而更遙遠的西方,西城門的烽火已在夜色中燃起,如同一隻警示的眼睛,預示著前路的血雨腥風。
夜風卷著沙礫掠過荒原,嚴長青的身影在枯樹間高速穿梭,幽冥靈貓的本源讓他每一次落地都輕盈無聲。他突然在一株焦黑的古槐後駐足,銀灰色瞳孔驟然收縮——前方三裡外,三團扭曲的黑影正圍聚在一處廢棄驛站的屋頂,幽綠色的魔紋在它們體表若隱若現,正是極魔斥候特有的標記。
“三隻影魔斥候。”嚴長青屈指彈出一枚石子,精準擊中驛站的破窗,“速戰速決。”話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殘影衝出,幽冥身的殺環光芒在體內亮起,黑色霧氣順著毛孔滲出,整個人仿佛融入了夜色。
賀霖競卻在此時按住了他的肩膀,九尾在身後緩緩展開,粉色魅惑霧氣如輕紗般彌漫:“彆急。”她指尖輕點,三縷霧氣化作細繩,悄無聲息纏上驛站的房梁,“影魔聽覺敏銳,你的幽冥影分身雖能迷惑視覺,卻瞞不過聲波探測。”
“那你想怎樣?”嚴長青皺眉,幽冥影分身的虛影已在他身後凝聚,隨時準備爆發。
“這樣。”賀霖競嫣然一笑,第一殺環「魅惑」驟然發動。淡粉色霧氣如潮水般湧向驛站,屋頂的影魔斥候動作明顯一滯,綠色魔紋的光芒忽明忽暗。就在這刹那的失神間,嚴長青的幽冥影分身已分作三路撲出,真身則隱匿在影分身的陰影中,第三殺環「靈貓爪」的寒光在指尖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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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身!”賀霖競低喝一聲,第二殺環「定身」的粉色光紋如蛛網般罩向最左側的影魔。那隻極魔剛要發出示警尖嘯,身體便被無形力量禁錮在原地,幽綠色的血液凝固在張開的嘴部。
這便是他們無數次磨合出的配合——嚴長青用「幽冥影分身」製造混亂,賀霖競以「定身」鎖死關鍵目標,再由嚴長青的「靈貓爪」完成致命一擊。此刻三隻影魔已被分割包圍,中間那隻剛撕裂一個影分身,便發現自己陷入了粉色霧氣的漩渦,四肢百骸傳來針紮般的麻痹感。
“太慢了。”嚴長青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真身如鬼魅般出現在最後一隻影魔身後,靈貓爪帶起五道殘影,精準撕裂了對方的魔核。他甩了甩爪尖的黑血,看向賀霖競時眼神卻帶著不滿,“剛才若直接強攻,三息就能解決。”
“三息?”賀霖競緩步走近,指尖輕點被定身的影魔頭顱,後者在魅惑霧氣中逐漸化為飛灰,“你忘了師傅說的?極魔斥候的聲波示警能傳十裡,剛才你若用「幽冥泉落」強攻,現在我們麵對的就是整個斥候小隊。”
嚴長青沉默不語,轉身踢開驛站的破門。屋內蛛網密布,牆角的石桌上還放著半塊發黴的麥餅,讓他想起十年前在萬木森羅關的那個午後。
那天的陽光透過觀星台的窗欞,在玉龍仞的搖椅上投下斑駁光影。老道士翹著二郎腿,手裡把玩著一枚幽冥靈貓的魂骨,對跪在地上的嚴長青說:“敏攻不是一味求快。”他屈指一彈,魂骨化作一道黑光融入嚴長青體內,“你的「幽冥影分身」若隻用來迷惑,便是暴殄天物。”
“那該怎麼用?”年幼的嚴長青咬著牙,汗水浸透了後背的練功服。
“用影子藏殺招。”玉龍仞慢悠悠地晃著蒲扇,“就像貓捉老鼠,影子裡藏的不是分身,是爪子。”他又看向旁邊捧著九尾魅兔魂環的賀霖競,“小狐狸,你的「魅惑」也不是隻能勾魂攝魄。”老道士摘下一片柳葉,放在唇邊輕輕一吹,柳葉竟化作粉色霧氣,“控製的真諦,是讓敵人自己走進籠子。”
此刻回想起來,嚴長青才隱約明白師傅的用意。他看向正在檢查影魔屍體的賀霖競,對方正用「瞬移」取回纏在房梁上的霧氣細繩,粉色光紋在指尖流轉,宛如跳動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