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艘曹軍的巡邏小船慌忙從兩側包抄過來攔截！
“找死！”甘寧獰笑，“左舷！拍竿！給老子拍碎它！”
快艇上的水卒奮力轉動小型絞盤！杠杆聯動，一根短粗的拍竿帶著恐怖的呼嘯聲，由下而上橫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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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巨響！一艘衝在最前的曹軍小船直接被拍得粉碎解體！木屑橫飛，士兵落水慘嚎！
另一艘小船上的曹軍嚇得魂飛魄散，還未來得及反應，另一側的拍竿又至！船體瞬間被砸出一個大洞，迅速下沉！
改良的快艇拍竿，雖威力不如大型鬥艦，但勝在靈活迅猛，在這狹窄水道中，簡直是近戰無敵的凶器！甘寧如猛虎入羊群，快艇左衝右突，拍竿揮舞，將試圖靠近的曹軍小船一一拍碎或撞翻！硬生生在曹軍的攔截線上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快艇如同尖刀，狠狠紮進城牆的缺口！渾濁的泥水瞬間湧入船艙。
“甘將軍！”魏續、宋憲渾身浴血，帶著數十名心腹死士，正與一隊忠於呂布的並州兵在泥濘的瓦礫堆中廝殺，看到甘寧，如同見了救星！
“人呢？！”甘寧跳下快艇，鐵鏈長刀一揮，劈翻兩個衝過來的並州兵，厲聲喝問。
“高順陷陣營守著白門樓，寸步不離呂布！張遼在東門督戰！陳宮……陳宮在府衙，說要與下邳共存亡！我們……我們隻能先放火製造混亂，接應將軍入城！”宋憲氣喘籲籲地喊道，臉上滿是血汙和驚恐。
“他娘的！”甘寧啐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焦躁。時間緊迫，曹軍大隊人馬隨時會圍過來！
“分頭行動！你！”他指向魏續，“帶路，去府衙搶陳宮！宋憲，你去東門，想辦法告訴張遼，曹操要屠城！想活命，想保部下，就跟我走！老子在缺口等你們一炷香！過時不候！”甘寧的吼聲在混亂的廝殺和烈火燃燒的劈啪聲中顯得格外凶悍，“其他人，跟我去白門樓！會會那‘陷陣營’！”
甘寧如同一頭暴怒的狂獅，帶著錦帆精銳，踏著泥濘和屍體，朝著城中最高處的白門樓方向猛撲過去！沿途零星的抵抗，在他狂暴的刀鋒和錦帆軍悍不畏死的衝擊下，如同紙片般被撕碎！
白門樓下，已成修羅場。洪水淹沒了底層，樓前狹窄的石階上，數百名身披重甲、沉默如山的陷陣營士兵，在高順的指揮下，結成一個滴水不漏的圓陣，死死扼守著通往樓上的通道。他們腳下，是堆積如山的曹軍屍體和同樣倒下的陷陣營同袍。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水腥，令人作嘔。
呂布的咆哮聲從樓上隱隱傳來，充滿了窮途末路的瘋狂。
甘寧衝到陣前，看著那如同鋼鐵磐石般的軍陣和陣中高順那冰冷、漠然、視死如歸的眼神，心頭也是一凜。這骨頭，太硬！
“高伯平！”甘寧運足中氣，聲震戰場，“呂布窮途末路，剛愎自用，害死多少並州子弟！爾等忠勇，難道要隨這無義匹夫一起喂魚嗎？！曹操就在城外！破城在即！他可是有屠城前科的！彭城幾十萬冤魂還在看著呢！你想讓下邳也變成第二個彭城？想讓這最後幾百陷陣營兄弟，也給你那廢物主公陪葬？！”
甘寧的話，如同冰冷的錐子，狠狠刺入陷陣營士兵的心！尤其是“屠城”二字，讓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兵眼中也掠過一絲難以抑製的恐懼和動搖！彭城的慘狀，早已傳遍天下！
高順握刀的手，指節捏得發白。他麵無表情，眼神依舊堅定，但那如同冰封的眼底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劇烈地掙紮、碎裂！忠？義？主？兵？……他緩緩抬頭，望向白門樓上那個瘋狂的身影，又看向周圍袍澤們染血的臉龐和眼中深藏的求生欲……
就在這死寂般的僵持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從東門方向傳來！
“文遠將軍！甘將軍是來救我們的！曹操要屠城啊！快走！”是宋憲嘶啞的喊聲！
緊接著，一陣激烈的兵刃碰撞和慘叫聲在東門附近爆發！
高順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他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那冰封的眼底，隻剩下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片荒蕪的死寂。他沒有看甘寧，也沒有下令進攻或撤退，隻是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向側麵……讓開了一步。
這一步，如同山嶽崩塌！
沉默的陷陣營士兵，如同得到了無聲的指令，軍陣依舊肅殺，卻默契地向兩側分開，讓出了一條通往白門樓下的……血路！他們手中的刀槍低垂，目光避開了甘寧等人，隻是死死地盯著前方，仿佛在為某種信念做最後的、徒勞的堅守。
甘寧心中大石落地，他知道，這已是高順和他麾下陷陣營，在忠義與袍澤性命之間，做出的最極限的退讓！他不再猶豫，一揮手：“上！搶人！速戰速決！”
錦帆精銳如狼似虎地衝過陷陣營讓開的通道，撲向白門樓！
幾乎同時，魏續帶著人，連拖帶拽地將一個須發散亂、卻依舊挺直脊梁、怒目而視的文士陳宮）從府衙方向架了過來！
另一邊，渾身浴血、手持長戟的張遼，在宋憲和部分並州兵的簇擁實為裹挾）下，也且戰且退，衝到了城牆缺口附近！張遼臉色鐵青，眼神複雜至極，顯然內心正經曆著天人交戰！
“撤！快撤！”甘寧看到人已到齊陳宮、張遼），白門樓方向已傳來呂布絕望的怒吼和激烈的打鬥聲，知道不能再耽擱。他最後看了一眼如同石雕般佇立在原地、背對著白門樓方向的高順和他那沉默的陷陣營，心中暗歎一聲，吼道：“放煙！斷後！”
幾枚特製的濃煙煙花射向追來的曹軍方向，爆開大團刺鼻的、遮蔽視線的煙霧！
甘寧等人架著掙紮怒罵的陳宮和神情恍惚的張遼，迅速登上快艇。
“高順！走啊！”張遼在登上快艇的刹那，猛地回頭，對著那孤寂而決絕的背影嘶聲大喊！
高順恍若未聞。他緩緩舉起手中的刀，刀鋒指向洶湧追來的曹軍洪流。陷陣營最後的士兵，沉默地跟隨著他們的將軍，重新結成了那道注定被碾碎的鋼鐵堤壩。他們的身影，在濃煙與火光中，漸漸模糊。
拍竿快艇開足馬力，如同掙脫牢籠的蛟龍，順著泗水的洪流，在曹軍大隊合圍之前，衝破混亂的水域，向著黑暗的下遊，疾馳而去！
白門樓上，呂布最後的咆哮戛然而止。
下邳城，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徹底淪陷。
而幾顆本應隕落的將星，卻在蔣毅這隻遠在交州卻攪動風雲的“暗手”撥弄下，險之又險地脫離了既定的死亡軌跡，其命運之舟，正被湍急的泗水，帶向未知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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