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孫顯祖這個曾經的義軍手下敗將,劉處直並沒有太過擔心。
山西這邊的官軍除了大同鎮的邊軍,其它的他都不放在眼裡。
此次請王嘉胤來,一是為了圍攻竇莊,還有就是應對即將到來的陝西援剿官兵。
彆看到了山西後各個掌盤子瘋狂擴軍,到現在有十幾萬人了,但是戰力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若陝西真來上兩萬官兵,再有山西的官軍配合,打敗這十幾萬義軍問題真不大。
一路上,劉處直的親兵在馬上一直思考該怎麼說服王嘉胤。
他跟在劉處直身邊知道之前兩家有點矛盾,不過在河曲雙方已經說開了,王嘉胤也不怪劉處直離開府穀的事了。
不過他畢竟是盟主,若沒有足夠的利益,被劉處直這個小字輩支使,他怕是不願意。
“竇莊的糧食夠咱們幾萬人吃上一年!”親兵在心裡反複演練著說辭,“張家幾代人的積蓄都在那裡,金銀珠寶堆滿了地窖……”
一天後,親兵看到了陽城的城牆,陽城前些日子已被王嘉胤攻破城門大開,城牆上插滿了橫營與其它義軍掌盤子的旗幟。
親兵在城門口拿出劉處直的名帖,很快被帶到了縣衙這些日子橫營的中軍就設在這裡。
縣衙大堂內,王嘉胤正與橫營的幾個軍官商議軍務。
“報!克營劉掌盤子派親兵求見!”衛兵高聲通報。
王嘉胤抬眼看向門口:“帶進來。”
親兵快步走入大堂,單膝跪地:“小人柳二虎,奉掌盤子之命前來拜見大帥!”他從懷中取出那封皺巴巴的信,雙手呈上。
王嘉胤接過信,粗大的手指小心展開信紙,直接遞給了旁邊的張登喜,讓他念一念。
張登喜清了清嗓子:“大帥鈞鑒:弟處直率部圍困沁水竇莊已十日有餘,竇莊牆高池深,張家團練負隅頑抗。
今聞山西總兵孫顯祖率三千官軍已至長平關,不日將抵沁水。
弟欲圍點打援,然兵力單薄,恐難獨力應對,懇請大帥念在同袍之誼,速發援兵,共破官軍,若得竇莊錢糧當由大帥分配給義軍各部,弟處直頓首再拜。”
王嘉胤聽完,眉頭微皺:“竇莊?一個多月前咱們不是打過一次?折了五六百弟兄,連城牆都沒摸到。”
柳二虎知道機會來了,他挺直腰板,聲音提高了八度:“大帥明鑒!張家為了抵抗咱們,把他們好些農莊的糧食都收進了竇莊。
我們的偵察營李營官親自潛入探知,看見莊裡的糧倉裡麵堆得像小山一樣高!”
王嘉胤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平靜:“糧草再多,打不進去也是白搭。
你們掌盤子也知道了這個竇莊難打吧?規製和九邊的邊堡看齊。
九邊邊堡還有官員貪汙,這個竇莊可沒有,打進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曆來攻堅城都不容易。”
“大帥有所不知,”柳二虎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張家地窖裡藏的可不止糧食,他們的團練鎧甲也多不比官軍差多少,而且竇莊還有很多金銀。
張家上代家主張銓生前是遼東巡按,上上代家主張五典是萬曆朝兵部尚書,這年頭哪有官員不貪?
他們張家幾代財富全埋在竇莊地下,幾十萬兩金銀還是有的。
我們掌盤子說了,隻要攻下竇莊,錢糧均由大帥分配。”
大堂內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幾位義軍掌盤子交頭接耳,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王嘉胤摸著下巴上的胡茬,沉思片刻:“劉兄弟現在有多少人馬?”
“回大帥,最近與爭世王還有過天星合營,約莫九千之眾。不過能打的就隻有我們克營的四千多正兵。”
“孫顯祖帶了多少人?”
“大概三千多人吧,我來之前官軍正在長平關紮營,看來孫顯祖對進攻我們義軍還有疑慮。
我們掌盤子打算主動迎擊孫顯祖,希望大帥能幫著盯著下後路,彆讓竇莊的團練出來。”
王嘉胤突然拍案而起:“好!告訴你家掌盤子,老子帶橫營和其它七營義軍再去會會這個竇莊!”他轉向左右,“傳令下去,明日吃完飯後就開拔去沁水!”
柳二虎心中一喜,連忙叩首:“大帥英明!我們掌盤子定當感激不儘!”
當夜,柳二虎被安排在縣衙廂房休息,他躺在硬板床上,聽著外麵呼嘯的北風,心裡盤算著回去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