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浮山縣附近休整的劉處直得知高平縣外義軍大潰敗的消息後,驚訝的目瞪口呆。
若是陝西援剿官軍入晉了他們大敗,劉處直還能理解。
現在這整的是啥操作?一個半團練半官軍性質的隊伍,和山西的官軍合在一起也就八千來號人,打的十來萬義軍直接潰敗了,這下山西的官軍怕是都打出了自信了。
"傳我令,收拾行裝,明日趕回沁水縣,在山西的計劃要調整一下了,明日回去看看王嘉胤怎麼說。"
高迎祥得知這個消息後,也不管宋統殷來不來了,再攔他已經沒有意義,還容易被圈踢,想好後他也直接潤回了沁水。
沁水河附近,橫營在這裡暫時紮營,王嘉胤的大帳內,橫營十幾個軍官全部聚集於此,他們正在等探馬消息。
不多時,一名探馬踉蹌著衝進帳內,單膝跪地:"高平...高平大敗!義軍二十幾營全敗了!掌盤子死了大天王、四天王、丫頭子、催山虎四個!
剩餘掌盤子經過血戰後突圍,我遇到的幾營掌盤子還在收攏部隊,還有老回回、掃地王、闖塌天他們正在往沁水趕路!"
帳中諸將聞言色變。紫金梁王自用手中的煙杆"啪嗒"掉在地上。
張獻忠猛地站起身,帶翻了身前的酒碗。唯有王嘉胤仍端坐主位,拿起一碗茶喝了下去,麵色如常。
"細細說來。"王嘉胤的聲音低沉平穩。
探馬咽了口唾沫:"張道浚那廝帶著他們張家的兵馬趁黎明義軍大部都在睡覺時突襲,十幾萬人馬潰不成軍,光是俘虜就被官軍抓了四五千。"
"廢物!"張獻忠一腳踢翻矮凳,"十幾萬人打不過幾千官軍?"
"敬軒,大帥麵前不可造次。"
王嘉胤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燭光下,他粗糲的手指摩挲著桌子,忽然輕笑一聲:"有意思。"
"大帥還笑得出來?"楊六皺眉道。
"為何不笑?"王嘉胤將塘報遞給身旁的張登喜,"你們看,張家區區四五千人馬,和三千多累敗的官軍就能擊潰我們十幾萬人,這說明什麼?"
帳內一片寂靜。
"說明我們就是一盤散沙!"王嘉胤突然提高聲調,拳頭重重砸在案幾上,"各營各自為戰,號令不一,這樣的烏合之眾,如何與朝廷抗衡?"
更深露重,王嘉胤卻毫無睡意,他獨自站在帳外,望著遠處連綿的篝火。
每堆篝火代表一隊人馬,本該是壯觀的景象,此刻卻讓他眉頭緊鎖。
"大帥。"張登喜提著一壺水走來,"夜深了,歇息吧。"
王嘉胤接過水壺倒了一碗卻不飲,隻是望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登喜啊,你說當年漢高祖斬白蛇起義時,可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坐擁天下?"
張登喜會意,低聲道:"大帥是想加快建製的進度了嗎?"
"是的,我打算最近開府建製,稱王拜將,不等打下澤州之後了。"王嘉胤目光灼灼,"不能再這樣流寇似的東奔西跑了,我們要有自己的根基,自己的規矩。"
"可各營掌盤子怕是不同意吧,尤其是高、劉二人。"
"所以要找個由頭。"王嘉胤啜了口茶,"高平之敗就是最好的契機。你去準備一下,等所有人到齊先探探劉處直和高迎祥的口風。"
幾日後,東路軍大部分掌盤子都來到了沁水。
張登喜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氣走進帳中。
帳內炭火正旺,劉處直正與李茂、高櫟幾人推杯換盞。
見他進來劉處直起身迎接他,並說道,這不是大帥的軍師嗎?來找我有什麼要事嗎?不會是大帥又想回府穀了吧。"
"劉掌盤子說笑了。"張登喜躬身行禮,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大帥特意讓在下送來山西老窖,說是隻有劉掌盤子這般豪傑才配飲此佳釀。"
劉處直挑眉,示意親兵接過,打開一看,確是上好的汾酒。看來王嘉胤找自己是有事相求。
張登喜跪坐席上,不疾不徐道:"日前高平之敗,大帥徹夜難眠。思來想去,覺得我等義軍若要成事,非得改弦更張不可。"
"哦?怎麼個改法?"
"開府建製,共推大王。"張登喜直視劉處直,"建製以後,大帥願以大將軍之位相托,劉掌盤子仍領本部兵馬,不受節製。"
帳中頓時安靜下來。劉處直把玩著酒碗,忽然笑道:"大帥就這麼等不及了嗎?"
"非也。"張登喜從容應對,"隻是亂世當有主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