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八年八月初,劉處直率領本部主力,連同賀一龍、劉國能、馬守應、張一川、賀錦等部義軍,經過連日跋涉,終於抵達了潼關西南的重要隘口蘭草隘。
大軍在隘口數裡外紮住陣腳,劉處直帶著高櫟、李茂、史大成、孔有德、劉體純等一眾軍官登上一處高坡,眺望遠處的關隘。
隻見蘭草隘卡在兩山之間,地勢險要,官軍的營寨依山而建,旌旗在熱風中無精打采地飄動著。
仔細觀察後幾人都發現了一些異樣,營寨的防禦工事似乎並不完備,巡哨的軍士身影稀疏,整個軍營透著一股頹敗之氣。
“大帥,探查清楚了,守將是咱們老熟人現在的山海關總兵尤世威,麾下將領有遊擊劉肇基、羅岱,兵力約在四五千人。”
“不過……”李狗才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疑惑,“隘口附近的樹林裡,發現不少新墳,營中時常傳出咳嗽之聲,巡哨的官軍看起來也多有病容。”
“病容?”劉處直眉頭微蹙,“可是水土不服?”
高櫟說道:“大帥,尤世威部都是山海關或是薊鎮那邊的人之前他們長期在湖廣駐紮,不耐南方濕熱,此時又正值酷暑,他們從湖廣調到這裡又是長期曝露野外,極有可能生病了。”
李茂也說道:“若真如此,豈不是天助我也,咱們不用多少傷亡就能打破關隘了。”
劉處直最後拍板:“無論官軍是真病還是假病,咱們都要謹慎些,還是先準備好攻城器械吧,史大成、李茂!”
“屬下在!”
“命你二人立即督率各營輔兵,就近砍伐樹木,打造梯子、盾車,擺出強攻架勢!高櫟、劉體純!”
“屬下在!”
“你二人各率本部人馬,前出至隘口下挑戰,試探官軍虛實!記住,若官軍出戰,不可戀戰,稍觸即退,觀察其戰力!”
“得令!”眾軍官領命而去。
義軍立刻行動起來,伐木的叮當聲、輔兵的號子聲打破了山間的寂靜,一股肅殺之氣開始彌漫。
與此同時,蘭草隘官軍大營內,卻是一片愁雲慘霧。
蘭草隘的營房裡麵,總兵尤世威麵色蠟黃,額頭敷著濕布,不時發出沉重的咳嗽聲,遊擊將軍劉肇基此前在南陽同羅汝才交手受了點傷現在也沒好,他臉色蒼白地坐在一旁,另一員遊擊羅岱更是躺在床上,氣息微弱,顯然病得更重。
“咳咳……流寇……到底還是來了……”尤世威聲音沙啞,帶著深深的疲憊,“營中情況如何?”
劉肇基艱難地拱了拱手:“總鎮,情況……很不好,營中疫病蔓延,下吐上瀉、高熱不退者已過三成,能戰之兵,不足兩千,而且大多虛弱無力,藥材早已用儘,軍醫也病倒了好幾個……”
羅岱在擔架上微弱地喘息著,想說什麼,卻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總鎮!”一名哨兵踉蹌著跑進大帳。
“流寇……流寇在打造攻城器械,還有兩隊人馬在關前叫陣!”
劉肇基掙紮著站起:“總鎮,末將請令出戰!挫其銳氣!”
“不可……咳咳……”尤世威連忙阻止,
“肇基,你身上有傷,士卒皆病,如何能戰?流寇此舉,意在試探,我們……我們隻能憑險固守,希望能撐到盧部院或者洪督師的援軍……”
“守?”劉肇基苦笑道,“總鎮,您看看弟兄們的樣子,還能拉得開弓,舉得起刀嗎?這隘牆……他們還能爬得上去防守嗎?”
帳內陷入了沉默,隻有羅岱壓抑的咳嗽聲和帳外隱約傳來的傷病員呻吟不時傳來。
隘口下,高櫟和劉體純率領的義軍騎兵來回奔馳,馬蹄卷起陣陣煙塵。
“尤世威,咱們認識也這麼多年了,不想打就開門吧,都是老鄉進去喝個酒。”
“是啊,崇禎四年那會收了我們那麼多錢,買頓酒肉應該沒問題吧。”
過了一會隘門緩緩打開,一員官軍將領率領約莫千餘兵馬湧出,在關前勉強列陣。正是帶傷出戰的劉肇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