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傳到了撤回山林裡正在觀望的湯九州耳中。
“總鎮!流寇果然不堪一擊,潰退了!丟盔棄甲,連鍋灶金銀都扔下了!”一名家丁興奮地稟報。
湯九州聞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哼!烏合之眾!傳令,追擊!”
一旁的孔道興卻皺起了眉頭,勸阻道:“湯總鎮,且慢!流寇勢大,雖遭小挫但主力未損,如此潰退恐是有詐啊!左鎮也曾叮囑在下遇事當謹慎不可浪戰。”
湯九州此刻已被想象中的大勝和複官的前景衝昏了頭腦,他不耐煩地擺擺手:“孔遊戎,你多慮了!流寇便是如此,勝則驕狂,敗則潰散!克賊部一營人馬被我們打殘,如今他們膽氣已喪!此時不追,更待何時?難道要放虎歸山,讓這滔天大功從指尖溜走嗎?我乃待罪之身,急需此功!你若怕了,自可退回嵩縣守城!”
孔道興見湯九州態度堅決也不再多說什麼,自己和他又不熟做到這一步已經仁至義儘了,他是左良玉的屬下犯不著跟湯九州一起冒險,而且左良玉確實吩咐過保存實力。
他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湯總鎮保重,在下職責在身,需回防嵩縣,以防流寇迂回偷襲。”
說罷,也不等湯九州回應,便下令本部人馬轉向,徑直返回嵩縣。
湯九州看著孔道興離去的背影,啐了一口:“懦夫!”他轉身對麾下家丁們吼道:“兄弟們!升官發財,就在今日!隨我追!斬獲流寇首級,重重有賞!”
“殺!”一千二百家丁被勝利和賞賜刺激,嗷嗷叫著追了上去。
劉處直故意放緩速度,將湯九州遠遠吊住,一路上,又不得已丟棄了一些財物、旗幟,讓湯九州愈發確信流寇是真的大敗。
這一追就是四十多裡山路,湯九州部人馬疲憊,但勝利在望的興奮支撐著他們。
不知不覺,他們追入了一條越來越狹窄的山穀,兩側山嶺陡峭林木茂密,穀底道路僅容數騎並行。
湯九州身邊的家丁軍官有些不安,提醒道:“總鎮,此地山勢險惡,恐有埋伏……”
湯九州騎在馬上,望著前方隱約可見的潰逃流寇,不以為意:“怕什麼!流寇若有伏兵,早該殺出來了!他們這是慌不擇路!加速前進,彆讓他們跑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一聲尖銳的嗩呐聲劃破山穀的寂靜!
緊接著,兩側山梁上,戰鼓擂動,殺聲震天!無數義軍士卒如同從地裡鑽出來一般,出現在山坡上!
“放箭!”
高櫟一聲令下,前營的弓箭手萬箭齊發,射向穀底擁擠的官軍!
“扔石頭!”
馬世耀和郭世征指揮著下馬步戰的騎兵,將準備好的滾木礌石推下山坡!巨大的石塊和粗重的圓木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滾落,砸得官軍人仰馬翻,慘嚎連連!
“中計了!有埋伏!”官軍頓時大亂,隊伍被從天而降的打擊截成數段,互相踐踏,死傷慘重。
湯九州臉色劇變,這才意識到自己陷入了絕境!他揮舞佩刀,試圖穩住陣腳:“不要亂!結陣!向後突圍!”
然而,穀口早已被義軍用巨石和車輛堵死,退路已斷!劉處直親率中營等部從潰逃轉為反擊。
戰鬥變成了一場單方麵的吊打,官軍被壓縮在狹窄的穀地,進退失據,弓箭、滾石不斷從頭頂落下,義軍則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湯九州雖勇,左衝右突,斬殺數名義軍士卒,但終究無力回天。
混戰中,一名義軍哨官認出了湯九州,大聲呼喝,十幾名長槍手一齊圍了上來,湯九州格擋開幾杆長槍,卻被側麵刺來的一槍捅穿了肋部,他大叫一聲,墜落下馬,還不等他爬起,幾把刀槍同時落下……
主將戰死,剩餘官軍隻好舉手投降。
戰鬥結束後清點戰場,義軍大獲全勝,殺傷官軍七百餘人,俘獲五百,不過這五百人皆是湯九州的家丁,他們投降了但是不願意加入義軍。
劉處直走到這群俘虜麵前,看著他們雖然狼狽卻依舊不屈的眼神,心中倒也生出幾分佩服,這些都是難得的精銳。
“大帥,這些俘虜如何處置?殺了為後營的弟兄報仇?”李虎請示道,眼中帶著殺氣。
劉處直搖了搖頭:“都是當兵吃糧的漢子各為其主罷了,湯九州已死,仇也算報了,殺了他們於事無補反而顯得我等氣量狹小。”
他對著俘虜們說道:“爾等不願降我,我不強求,今日放你們一條生路,各自散去吧!若無處可去也可以回來找我。”
說完,他下令義軍讓開一條路,釋放了這五百俘虜。
這些湯九州的舊部感其不殺之恩又確實無處可去,後來大多輾轉投奔了同樣在河南的左良玉部,使得左良玉的實力又得到了些許補充。
至於史大成這次的錯誤,劉處直打了他五十軍棍同時在小本本上記了一筆,打敗仗都是正常的,勝敗乃兵家常事嘛,但錯誤隻能犯一次,下次再有相同錯誤那後營就彆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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