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第二次世界大戰是怎麼爆發的,那我們還得從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的那一天說起。公元1918年,秋。歐洲大陸上那場攪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的“世界大戰”,已經打了四年多了。四年時間,足夠讓鮮花變成焦土,足夠讓小夥子變成白骨,也足夠讓曾經不可一世的帝國,變得搖搖欲墜。
咱們的主角之一,德意誌第二帝國,此刻就有點撐不住了。
想當年,德國剛開打的時候,那叫一個氣勢如虹,施裡芬計劃玩得飛起,差點就把巴黎給端了。可惜,馬恩河擋住了去路,從此西線就變成了絞肉機,雙方挖著看不到頭的塹壕,堆上了幾百萬條人命,誰也奈何不了誰。
但是,時間是公平的,也是殘酷的。打了四年,德國的血快流乾了,資源快耗儘了,國內老百姓餓得前胸貼後背英國的海上封鎖可不是鬨著玩的),人心也散了。更要命的是,西線的戰局在1918年夏天急轉直下,協約國憋足了勁兒尤其是新加入戰局、精力充沛的美國大兵),發動了“百日攻勢”,把德軍打得節節敗退。
後方也不穩。水兵在基爾港鬨起了兵變,革命的火種迅速蔓延,皇帝威廉二世一看大事不好,腳底抹油,跑到荷蘭當寓公去了。國內群龍無首,一片混亂,政權落到了社會民主黨人弗裡德裡希·艾伯特手裡,一個嶄新的“魏瑪共和國”在風雨飄搖中誕生了。
這個時候,德國的實際掌權者——以興登堡元帥和魯登道夫將軍為首的軍方大佬們,心裡跟明鏡似的:這仗,打不下去了。再打,德國就要徹底崩潰,甚至可能像俄國那樣爆發赤色革命。但是,讓他們這些一輩子高傲慣了的普魯士軍人去低頭認輸?麵子上掛不住啊!
於是,這幫“聰明人”想了個“妙計”:讓新成立的文官政府去談!讓那些搞政治的去承擔“投降”的罵名!我們軍人嘛,雖然仗打輸了,但“非戰之罪”,是被後方的政客們“從背後捅了一刀”這就是後來臭名昭著的“刀刺在背”傳說的源頭)。
就這樣,一個燙手的山芋,被甩給了剛剛成立、屁股還沒坐熱的魏瑪共和國政府。而代表德國去進行這趟屈辱之旅的,領頭的不是將軍,而是一個叫做馬蒂亞斯·埃爾茨貝格爾的中年男人。
埃爾茨貝格爾是德國中央黨的領袖之一,是個文官。你想想,一個文官,要去跟對麵那些殺氣騰騰的戰勝國將軍們談“停戰”,而且是代表一個實際上已經打殘了的國家去談,這壓力得多大?這心裡得多憋屈?但他沒得選,為了德國不再流血,為了國家不至於徹底崩潰,這口黑鍋,他得背。
時間:1918年11月8日。
地點:法國,貢比涅森林深處的一塊鐵路側軌上。
為什麼選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據說是因為法國人想避免談判地點以及德國代表)受到不必要的乾擾或者說,是想讓德國人徹底死了在談判桌上討價還價的心)。
這裡停著一列火車,其中一節編號為2419d的豪華餐車請記住這個編號,它以後還會出場),就是雙方會談的地點。車廂的主人,是協約國聯軍總司令,法國元帥費迪南·福煦
福煦元帥,那可是個狠角色。打了一輩子仗,性格剛毅,甚至可以說有點冷酷。當埃爾茨貝格爾帶著德國代表團裡麵也包括一位少將、一位海軍上校和一位外交官)走進這節裝飾考究、氣氛卻冰冷得像冰窖的車廂時,迎接他們的,是福煦元帥那張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埃爾茨貝格爾先開口,大概是想表達一下“我們是來談停戰條件的”。
福煦元帥怎麼回的?據說他連眼皮都沒抬多少,冷冷地說:“你們有什麼條件可談?我是來告訴你們我的條件的。”原文大概是法語:“askforanaristice?iatheters.”霸氣側漏,也完全沒給對方留麵子。)
得,這哪是談判啊,這純粹是單方麵下達命令。
接下來,福煦元帥就宣讀了協約國擬定的停戰條件。一條條聽下來,德國代表團的臉色越來越白,心越來越沉。那條件,苛刻得簡直不像“停戰”,更像是“解除武裝投降”:
1立刻停火:簽字後6小時生效。這是唯一的“好消息”)
2撤軍:15天內,德軍必須撤出所有占領的法國、比利時、盧森堡領土,以及阿爾薩斯洛林地區這地方本來就是德國從法國手裡搶的)。
3撤到萊茵河東岸:德軍主力必須撤到萊茵河以東,萊茵河西岸以及東岸縱深地帶由協約國軍隊占領。等於把德國的西大門徹底交給了對方)
4交出大量武器裝備:五千門大炮、三萬挺機槍、兩千架飛機、五千輛火車頭和卡車……基本上等於把德軍的主要家當都交出去。
5交出海軍主力:大部分戰列艦、巡洋艦、驅逐艦,以及所有潛艇,都要開到協約國指定的港口扣押或解除武裝。德國公海艦隊算是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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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廢除之前跟俄國、羅馬尼亞簽的那些不平等條約。等於德國在東線撈的好處也全吐出來)
7維持海上封鎖:在最終和約簽訂前,英國人那要命的海上封鎖,繼續!德國老百姓還得繼續挨餓。
埃爾茨貝格爾聽完,整個人都快懵了。這條件,也太狠了吧?他試圖爭辯幾句,比如能不能延長撤軍期限?能不能少交點武器?能不能稍微放鬆點封鎖,讓老百姓有點吃的?
福煦元帥的態度是:沒得談。要麼接受,要麼拉倒。給你們72小時考慮,過期不候。要是還不簽,那協約國軍隊就繼續前進,後果自負。
埃爾茨貝格爾趕緊把電報發回柏林,請示艾伯特政府。柏林那邊也是愁雲慘淡,軍隊將領興登堡親自回電)表示前線頂不住了,必須簽,哪怕條件再苛刻也得簽,不然德國就完了。
於是,在巨大的壓力和屈辱之下,1918年11月11日淩晨5點多,還是在那節冰冷的火車車廂裡,埃爾茨貝格爾代表德國,在停戰協定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協議規定,停火從當天上午11點正式生效。
1918年11月11日上午11點,西線上持續了四年多的槍炮聲,終於,漸漸平息了。士兵們從塹壕裡爬出來,難以置信地互相望著,空氣中彌漫著死裡逃生的慶幸,但也夾雜著迷茫和不安。
戰爭是結束了,但和平真的來了嗎?
對於協約國來說,這是勝利。對於福煦元帥來說,這是他軍人生涯的頂點。但對於德國來說,貢比涅森林裡的這紙協定,以及簽署它的方式文官背鍋,軍方甩鍋),卻像一根毒刺,深深紮進了德意誌民族的心裡。
“我們沒有被打敗,我們是被出賣了!”——這種想法,像病毒一樣開始蔓延。
而那節編號2419d的火車車廂,也因為承載了德國的“屈辱時刻”,而被曆史牢牢記住。誰也沒想到,二十多年後,另一個出生於奧地利的日耳曼人,會以勝利者的姿態,再次來到貢比涅森林,找到這節車廂,導演一出驚人的“複仇”戲碼。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此刻,在1918年的那個冬天,戰爭的硝煙剛剛散去,和平的曙光看似降臨。但貢比涅森林裡埋下的那些怨恨、屈辱和不甘的種子,已經在寒冷的土地下,悄悄開始發芽了。
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麵呢。那場決定未來格局的、更加吵鬨、更加複雜、也更加關鍵的“算賬大會”——巴黎和會,馬上就要開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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