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路線之爭_二戰那些事兒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50章 路線之爭(1 / 2)

上一回我們說到,在東線戰場上,蘇聯紅軍在一係列春季大反攻中,徹底解放了烏克蘭和克裡米亞半島,兵鋒直指羅馬尼亞;而在北方,被圍困了長達872天的列寧格勒也終於迎來了自己的解放。然而,從這一回開始,我們將把時間的指針往回撥一年,把視線暫時轉向太平洋戰場。在那裡,同樣正在醞釀一場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巨大風暴

1943年初夏,南太平洋的瓜達爾卡納爾島。

幾個月前,這裡還是屍橫遍野、饑餓與疾病肆虐的人間地獄。而現在,幸存下來的美國大兵們正享受著來之不易的喘息之機。他們在潮濕的雨林裡,用繳獲的日軍鋼盔當鍋,煮著珍貴的咖啡;用工兵推土機平整出來的空地上,打起了棒球;更多的人則是躺在吊床上,一邊躲避著蚊蟲,一邊給遠方的家人寫信,信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對未來的憧憬。

對他們來說,仗打贏了,接下來就是把日本人徹底趕出太平洋,然後回家。邏輯簡單明了。

然而,在幾千英裡之外的華盛頓,五角大樓的會議室裡,氣氛卻遠沒有那麼輕鬆。雪茄的煙霧繚繞,巨大的太平洋地圖鋪滿了整個牆壁。一群佩戴著將星的將軍們,正為了“接下來怎麼打”這個問題,爭得麵紅耳赤。

瓜島的勝利和山本的死,確實是兩個巨大的轉折點。它標誌著日本的擴張勢頭被徹底遏製,美軍第一次從日本人手裡奪過了戰略主動權。這是開戰以來,美國人第一次可以站直了腰板,思考“我們想去哪裡打”,而不是“敵人會從哪裡打過來”。

勝利的喜悅是真實的,但隨之而來的焦慮也是真實的。

現在,主動權在我們手裡了,但通往東京的道路有無數條,我們該走哪一條?

廣袤的太平洋上,下一個目標是哪裡?是繼續在所羅門群島的爛泥裡打滾,還是去更遠的地方?

最核心的問題是,這場反攻,到底該由誰來主導?是陸軍,還是海軍?

這個問題,就像一個十字路口,擺在了美軍麵前。往左走,還是往右走,將直接決定未來數百萬士兵的命運,以及戰爭的最終形態。這個十字路口的中心,站著兩個性格、背景、理念截然不同,卻同樣聲名顯赫的人物。

一位,是遠在澳大利亞的陸軍五星上將,道格拉斯·麥克阿瑟。

另一位,是坐鎮珍珠港的海軍五星上將,切斯特·尼米茲。

一場圍繞著戰略方向的激烈爭論,即將拉開帷幕。而這場爭論的結果,將塑造整個太平洋戰爭的下半場。

要理解太平洋戰場的路線之爭,我們得先把視角拉高,看到美國全球戰略的全貌。你會發現,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太平洋戰場,其實是個“後娘養的”。

之前咱們說過,早在1941年12月珍珠港事件發生後不久,美國總統羅斯福與英國首相丘吉爾就在阿卡迪亞會議上明確提出了“先歐後亞”的戰略,即優先擊敗德國,再集中力量對付日本。

為什麼是“歐洲第一”?

道理很簡單。在羅斯福和他的智囊們看來,納粹德國,才是對世界文明和美國國家利益最根本、最致命的威脅。希特勒的野心是征服整個歐洲大陸,控製大西洋。一旦讓他成功,他將整合歐洲強大的工業、科技和人力資源,成為一個美國無法單獨抗衡的超級怪獸。從文化和血緣上說,美國是歐洲文明的延伸;從地緣政治上說,大西洋是美國的生命線。

相比之下,日本雖然凶悍,但在當時的美國決策者眼中,它更像一個區域性的麻煩。它國力有限,工業基礎薄弱,雖然暫時占領了大片地盤,但隻要切斷它的石油和橡膠供應,它就是一頭被困住的野獸,早晚會自己耗死自己。

所以,美軍的全球戰略大棋盤上,棋子的擺放非常明確:先集中主力,聯合英國和蘇聯,乾掉納粹德國;至於小小的日本,讓他先蹦躂個兩天也沒啥大不了的。

戰略定了,資源分配自然就跟著走。

戰爭打的是什麼?說到底,打的是鋼鐵、石油、飛機、坦克和人。在“歐洲第一”的大原則下,美國龐大的戰爭機器生產出來的物資,絕大部分都像潮水一樣湧向了大西洋。

據統計,在1942年到1943年間,美軍超過60的軍事力量、運輸船隻和後勤補給,都優先供應給了歐洲和北非戰場。陸軍的精銳部隊,比如第1步兵師“大紅一師”,首先被派往北非和西西裡。最新式的b17“空中堡壘”轟炸機,優先部署到英國,去轟炸德國的工業區。

而遼闊的太平洋戰區,隻能分到剩下的那一小部分。用當時參謀長聯席會議的話說,太平洋戰區目前的任務是“遏製”,目標是守住夏威夷到澳大利亞的交通線,並在“量力而行”的前提下,發動有限的反擊。

“量力而行”這四個字,說得好聽,其實就是“你們自己看著辦,家裡餘糧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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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什麼瓜島戰役打得那麼艱苦卓絕。海軍陸戰隊在島上最困難的時候,連彈藥和食物都供應不上,因為大部分運輸船都被抽調去支援歐洲了。士兵們在前麵流血,後方的尼米茲和麥克阿瑟則像兩個經費緊張的管家,為了多要幾艘船、幾個中隊的飛機,天天跟華盛頓的“大老板”們哭窮。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美軍內部不同的軍種,也形成了不同的心態。

美國陸軍:以陸軍參謀長喬治·馬歇爾為代表,他們的心思基本都在歐洲。對他們來說,戰爭的核心就是橫渡英吉利海峽,在法國登陸,和德國裝甲師在平原上進行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決戰。太平洋?那是一堆爛泥巴島,是海軍的活兒。

美國海軍:以海軍作戰部長歐內斯特·金為代表,他們的想法正好相反。對海軍來說,太平洋才是他們真正的舞台。廣闊的大洋,正是檢驗航空母艦這種“新型海上力量”價值的絕佳試驗場。而且,偷襲珍珠港的奇恥大辱,必須由海軍親手來雪。他們對歐洲戰場興趣不大,總覺得那是陸軍的“一畝三分地”。

麥克阿瑟將軍:他是個例外。他既是陸軍,又身在太平洋。對他來說,這場戰爭的焦點隻有一個——菲律賓。那是他曾經的防區,是他兵敗撤離的地方。他在離開時,對菲律賓人民許下了“我還會回來的”的誓言。這不僅是一個軍事目標,更是一個關乎他個人榮譽和美國國家信譽的政治問題。

還有一點很重要,還有一點,千萬彆忘了,為什麼當初小日本要不惜一切代價去占領東南亞?原因很簡單——那裡是日本最重要的資源供應地。

從石油到橡膠,從錫礦到鋁土,日本本土幾乎什麼都缺,整個戰爭機器都靠著從南洋掠奪來的資源才能運轉。

正因為如此,東南亞才是日本的生命線。盟軍隻要把這條生命線一刀切斷,日本就等於被鎖進了一個巨大的糧倉空空的囚籠裡。到那時候,可能都還用不著大規模反攻本土,日本自己就會先因為缺油、缺鋼、缺糧而慢慢餓死。

所以你看,仗還沒怎麼打,內部的山頭和算盤就已經很清楚了。大家雖然都想打贏,但怎麼贏,從哪贏,誰來當主角,想法完全不一樣。這種分歧,在戰爭進入反攻階段後,終於徹底爆發了。

路線之爭:南線還是中線?

當華盛頓的將軍們把目光投向太平洋地圖時,兩條清晰的反攻路線浮現了出來。一條從南邊走,一條從中間走。這兩條路線,分彆代表了兩位統帥的意誌和兩種截然不同的戰爭哲學。

一、南線方案:麥克阿瑟的“回家之路”

路線:從澳大利亞出發,首先肅清新幾內亞島的日軍,然後跳過俾斯麥群島,攻占摩鹿加群島,最後直搗菲律賓。

代表人物:道格拉斯·麥克阿瑟。

這條路線,是麥克阿瑟的執念。他的理由非常充分,而且充滿了感情色彩。

首先,政治和道義。菲律賓曾經是美國的殖民地,是美國在遠東最重要的戰略資產。現在,數千萬菲律賓人民正在日軍的鐵蹄下受苦,美國有責任去解放他們。麥克阿瑟那句“我將回來”的承諾,通過媒體的傳播,早已家喻戶曉,成為美國對盟友的一種象征性保證。如果放棄菲律賓,美國的國際信譽何在?

其次,軍事和後勤。這條南線緊貼著澳大利亞這條最重要的後方基地,補給線相對安全。而且,這條路線主要是沿著海岸線和大的島嶼推進,可以充分發揮陸軍和陸基航空兵的作用。每前進一步,就可以修建新的機場,為下一步提供空中掩護。這種穩紮穩打的“跳島”戰術,在麥克阿瑟看來,風險更小,也更符合陸軍的作戰習慣。

所以,麥克阿瑟的方案,其戰略底色是:以陸軍為主導,依托陸基航空兵的掩護,一步一個腳印,收複失地,最終實現政治和軍事上的雙重勝利。

麥克阿瑟本人,是一個極富戲劇化色彩的人物。他喜歡戴著雷朋墨鏡,嘴裡叼著玉米芯煙鬥,在鏡頭前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說。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救世主般的英雄形象。對他而言,重返菲律賓,不僅是軍事行動,更是他人生的最高舞台。他在回憶錄中寫道:“解放菲律賓的責任,是我肩上最神聖的使命。”

二、中線方案:尼米茲的“航母快車道”

路線:從夏威夷珍珠港出發,橫穿中太平洋,像一把利劍直插日本的腹心。依次攻占吉爾伯特群島、馬紹爾群島、硫磺島,最後以衝繩島為基地,兵臨日本本土。

代表人物:切斯特·尼米茲。

這條路線,是海軍的傑作。它的邏輯,充滿了冷靜的理性和對未來戰爭的洞察。

首先,效率和距離。這條中太平洋路線,是到達日本本土最短的直線距離。每攻占一個島鏈,就等於把戰線往前推進了上千公裡。這是一種大開大合的打法,旨在用最快的速度打到敵人老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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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戰略目的。海軍認為,戰爭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收複一城一地的失土,而是為了徹底摧毀日本的戰爭能力。要做到這一點,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對日本本土進行大規模戰略轟炸。當時美國正在研發一種超級武器——b29“超級空中堡壘”轟炸機。這種飛機的航程遠超以往,但它需要前進基地。馬裡亞納群島的塞班島、天寧島,距離東京隻有約2400公裡,是b29起飛轟炸日本本土最理想的平台。隻要拿下這裡,戰爭的進程將大大加快。

最後,發揮海軍優勢。這條路線上的島嶼,大多是珊瑚環礁,麵積小,易攻難守,日本的防禦也相對分散。這正是美國海軍強大的航空母艦特混艦隊發揮作用的絕佳舞台。艦隊可以憑借其高速機動性,在廣闊的大洋上任意馳騁,集中優勢兵力,對選定的島嶼發動奇襲,打完就走,讓日軍防不勝防。

所以,尼米茲的方案,其戰略底色是:以海軍為主導,利用航母機動艦隊的優勢,實施“蛙跳”戰術,快速推進,直取要害,為戰略轟炸創造條件,從而以最快的方式結束戰爭。

尼米茲的性格,與麥克阿瑟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他為人謙遜、冷靜、理性,不事張揚,是一位典型的技術官僚型指揮官。他更關心的是後勤、數據和戰術細節,而不是在媒體麵前作秀。他相信,戰爭的勝利,靠的是精密的計算和強大的實力,而不是華麗的辭藻。

就這樣,一個感性,一個理性;一個主陸,一個主海;一個著眼於收複過去的失地,一個著眼於贏得未來的勝利。兩條路線的背後,是兩種戰爭理念的激烈碰撞。

路線之爭,最終被擺上了華盛頓最高決策層的桌麵上。在這裡,爭論變得更加激烈,因為它不僅是軍事策略的分歧,更摻雜了軍種之間的利益、個人的聲望和複雜的政治考量。

這個決策的核心機構,是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它由陸、海、空三軍的最高首腦組成,負責向羅斯福總統提供軍事建議。

會議室裡,煙霧彌漫,每個人都表情嚴肅。

陸軍參謀長喬治·馬歇爾將軍:他是整個美軍的“大腦”,深受羅斯福信賴。按理說,他作為陸軍的頭,應該支持同為陸軍的麥克阿瑟。但馬歇爾是一個純粹的戰略家,他的首要目標是儘快打贏戰爭,以最小的代價。他反複研究地圖後,傾向於支持海軍的中太平洋方案。為什麼?因為那條路更短,更直接,能更快地建立b29基地,從而儘早結束戰爭,把資源重新集中到歐洲。

海軍作戰部長歐內斯特·金:這位是海軍利益最堅定的扞衛者。他脾氣火爆,性格強硬,出了名地難打交道。他毫不掩飾地認為,太平洋戰爭就應該是海軍的戰爭。他極力主張中太平洋路線,因為這是海軍航母艦隊的完美舞台。他甚至說過一句名言:“當他們造好一艘船,我就要開走它。”他想把所有能動用的資源,都投入到尼米茲的艦隊中去。

陸軍航空隊司令亨利·阿諾德將軍:雖然航空隊當時還隸屬於陸軍,但阿諾德將軍滿腦子想的都是“戰略轟炸”和“空軍獨立”。對他來說,誰能給他提供b29的基地,他就支持誰。中太平洋的馬裡亞納群島,簡直就是為b29量身定做的。所以,他也堅定地站在了海軍一邊。

你看,情況變得很有趣。陸軍的麥克阿瑟,在最高決策層裡,竟然得不到自己頂頭上司馬歇爾的支持。反而,海軍的方案獲得了陸軍和航空隊兩大巨頭的青睞。

遠在澳大利亞的麥克阿瑟,對此心知肚明。他知道,如果單純在會議室裡辯論,他很可能會輸。他擔心自己和他的西南太平洋戰區,會被徹底“邊緣化”,變成一個無關緊要的次要戰場。

於是,這位“秀場大師”開始了他的表演。他繞開了軍事指揮係統,直接打起了“政治牌”和“輿論牌”。

他頻繁地接受記者采訪,向國內民眾描繪菲律賓人民的苦難,重申自己“我還會回來”的神聖承諾。他的公關團隊,把他的形象塑造成一個被華盛頓官僚打壓的孤膽英雄。

他還利用自己在國會裡的老關係,讓一些議員為他發聲,質問政府為何要“拋棄”菲律賓。一時間,支持麥克阿瑟、解放菲律賓的呼聲,在美國國內甚囂塵上。

這給羅斯福總統和參謀長聯席會議帶來了巨大的政治壓力。他們可以從純軍事角度否定麥克阿瑟的方案,但他們無法忽視洶湧的民意和麥克阿瑟作為“國家英雄”的巨大聲望。

作為一位縱橫捭闔的政治家,富蘭克林·羅斯福深諳“平衡”的藝術。他既需要將軍們去打仗,也需要考慮國內的政治穩定和民心向背。

麵對這場爭論,羅斯福沒有簡單地支持任何一方。他玩起了高超的政治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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