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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輕敵的代價(2 / 2)

哈爾西的理由清晰而有力:我們打貝裡琉的戰略前提,是為了保護對菲律賓南部的進攻。但現在情況有變,我們可以直接打中部了,那這個前提也就不存在了。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付出巨大代價,去攻打一個已經變得無關緊要的島嶼呢?

這封電報,如同一道驚雷,把尼米茲置於一個極其艱難的境地。

一方麵,哈爾西的戰場情報和軍事邏輯,是完全正確的。

另一方麵,取消行動的難度太大了。龐大的登陸艦隊,已經滿載著數萬名士兵,在海上航行了好幾天,正向著目標前進。整個作戰行動,就像一輛全速行駛的列車,已經形成了巨大的慣性。在最後一刻讓它緊急刹車,談何容易?

尼米茲迅速和麥克阿瑟溝通,麥克阿瑟也同意了加速進攻萊特島的方案。然而,華盛頓的參謀長聯席會議,卻把是否取消貝裡琉登陸的最終決定權,又踢回給了尼米茲。

尼米茲的決策過程,是複雜且備受爭議的。他後來給出的理由是:登陸部隊已經出發了,箭在弦上,已經“太遲了,無法取消”。他還擔心,如果臨陣退縮,會被日本的宣傳機器大肆渲染,說美軍被嚇跑了,有損士氣。

更深層次的原因,或許是複雜的內部政治。他不願意在好不容易和麥克阿瑟陣營達成脆弱的戰略共識後,再次因為資源的重新分配,而引發新一輪的摩擦和爭吵。

這實際上,是“沉沒成本謬誤”的一個典型悲劇案例。已經投入的巨大資源、時間和規劃,本身變成了一種推動行動繼續的非理性力量。為了避免政治上的麻煩和承認規劃上的失誤,最高指揮部最終選擇了一條阻力最小的路徑——繼續乾。

最終,尼米茲做出了他一生中最具爭議的決定之一。他給哈爾西回電:“按計劃執行‘僵局’行動第一階段。”

此時的尼米茲不會想到,這將會是他做的最後悔的決定!

1944年9月15日清晨,天色微明,數萬名海軍陸戰隊員在顛簸的登陸艇中,注視著遠方那個被炮火籠罩的小島。在他們眼中,貝裡琉島正被美國海軍的戰列艦和巡洋艦用重炮反複犁耕,巨大的爆炸和衝天而起的黑煙似乎要將小島從海麵上抹去。對於許多年輕的士兵,比如來自亞拉巴馬州的迫擊炮手尤金·斯萊奇來說,他們很難相信在如此猛烈的轟擊下還能有任何生命幸存。

然而,當登陸艇於早上8時32分衝向代號為“白色”和“橙色”的海灘時,地獄的大門瞬間敞開。中川州男的防禦體係展現了其猙獰的麵目。隨著美軍進入預設的射程,隱藏在山脊和岬角的鋼製掩體門悄然滑開,日軍的火炮、迫擊炮和機槍發出了致命的怒吼。美軍登陸部隊立刻陷入了來自兩翼的交叉火網之中。尤其是在北側登陸灘頭儘頭的“點”,那座被掏空的珊瑚岩堡壘,用其47毫米反坦克炮和20毫米機關炮,像死神的鐮刀一樣收割著暴露在海灘上的生命。

海灘上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在登陸開始後的90分鐘內,日軍就摧毀了60輛vt兩棲登陸車。許多陸戰隊員的載具在抵達海灘前就被擊毀,他們被迫跳入齊胸深的海水中,在日軍機槍的掃射下艱難跋涉。海水被鮮血染紅,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爆炸聲和垂死者的呻吟。普勒上校乘坐的登陸車被一發炮彈直接命中,他本人僥幸逃生,但他的整個通訊單位都在衝灘時被消滅了。到d日結束時,儘管美軍在灘頭建立了陣地,但已經付出了1100人傷亡的代價,其中包括約200人陣亡。魯佩圖斯將軍“四天結束戰鬥”的預言,在戰鬥打響的第一個小時內就已宣告破產。

d+1日,美軍開始向內陸推進。第5陸戰團的目標是奪取島嶼南部的機場,這是整個戰役的核心戰略目標。他們在穿越開闊的機場跑道時,遭到了來自北方高地——即“血腥鼻頭嶺”——上日軍炮火的猛烈轟擊,傷亡慘重。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奮力向前,遭遇了中川組織的第一波反擊。日軍的坦克協同步兵衝過機場,但很快就被美軍的坦克、火炮、艦炮和俯衝轟炸機的聯合火力所淹沒,迅速被消滅。

與此同時,普勒上校的第1陸戰團正與北側的“點”進行著殊死搏鬥。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珊瑚岩岬角,變成了一場血腥的攻堅戰。喬治·亨特上尉的k連奉命拔掉這顆釘子。他們在一個反坦克壕中被日軍火力壓製了近一天,並一度被日軍穿插分割,陷入被包圍的絕境。陸戰隊員們隻能以小組為單位,冒著彈雨,用煙霧彈作掩護,逐個清除日軍的機槍陣地和炮位。在一處關鍵的47毫米炮位,一名中尉用煙霧彈暫時遮蔽了日軍炮手的視線,亨利·哈恩下士趁機將一枚手榴彈扔進了炮位的射擊孔。手榴彈引爆了洞內的炮彈,將裡麵的守軍連同他們的武器一起炸上了天。經過慘烈的戰鬥,k連最終攻占了“點”,但付出了驚人的傷亡——在最初發起進攻的部隊中,僅有18人還能繼續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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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14中隊的海盜式戰鬥機開始在傷痕累累的跑道上降落。這些飛機為地麵部隊提供了寶貴的近距離空中支援。由於從起飛到抵達戰場有時隻需十幾秒鐘,飛行員們甚至懶得收起起落架。他們向日軍洞穴發射火箭彈,並投下了凝固汽油彈——這是該武器在太平洋戰場上的第二次使用。燃燒的凝固汽油彈能有效地燒毀偽裝洞口的植被,並將致命的火焰灌入其中。然而,儘管機場在美軍手中,但在整個戰役的大部分時間裡,它始終處於“血腥鼻頭嶺”上日軍炮火的威脅之下。

攻占機場和“點”之後,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陸戰隊員們轉向北方,進入了烏穆爾布羅戈爾山的死亡迷宮,也就是“血腥鼻頭嶺”。在這裡,美軍的技術優勢被崎嶇的地形和日軍狡猾的戰術幾乎完全抵消。

這裡的戰鬥環境如同地獄。白天的氣溫高達華氏115度約攝氏46度),酷熱讓許多士兵因中暑而虛脫。飲用水嚴重短缺,而且由於裝在用過的汽油桶裡運輸,水裡充滿了汽油味,難以下咽。鋒利的珊瑚岩石割破了士兵的軍靴和皮肉,每一次摔倒都可能造成嚴重的割傷。正如尤金·斯萊奇在他的回憶錄《與老兵同行》中所描述的,戰場上彌漫著腐爛屍體的惡臭,到處是蛆蟲和蒼蠅,時間失去了意義,生命也失去了意義,這裡是一個“恐怖的冥界”。

陸戰隊員們麵對的是一個幾乎看不見的敵人。日軍狙擊手潛伏在難以察覺的角落,專門瞄準擔架手,因為他們知道,打傷或打死兩名擔架手,就需要更多的人來替換,從而可以係統地削弱美軍的有生力量。日軍不再發動大規模的自殺式衝鋒,而是在夜間悄悄滲透到美軍防線,用刀和手榴彈攻擊散兵坑裡的士兵。

戰鬥變成了逐個洞穴、逐條山脊的血腥爭奪。埃弗裡特·波普上尉和他連隊的經曆,是這場戰鬥殘酷性的縮影。他率領僅剩的90人,奉命攻占100號高地。經過一整天的浴血奮戰,他們終於登上了他以為的山頂,卻絕望地發現,那隻是通往更高山脊路上的一處平台,上麵盤踞著更多的日軍。他們被困住了,彈藥很快耗儘。在整個夜晚,他們用刺刀、拳頭,甚至投擲珊瑚石塊和空的彈藥箱來抵禦日軍一波又一波的進攻。當黎明到來,他們奉命撤退時,全連隻剩下9人幸存。波普因此被授予榮譽勳章。

戰爭的殘酷也扭曲了人性。斯萊奇記錄了戰友們令人不安的行為,比如從日軍屍體有時甚至還未完全死去)上拔取金牙。他描述了士兵們在持續的恐懼、疲憊和暴力中如何一步步走向麻木和殘忍,這是戰爭對人類精神最深重的摧殘。

普勒上校的第1陸戰團在“血腥鼻頭嶺”上被徹底打殘了。在超過六天的致命戰鬥中,該團的傷亡率高達71。整個海軍陸戰隊第1師——這支在瓜達爾卡納爾島和新不列顛島戰功赫赫的王牌部隊——在貝裡琉被消耗殆儘。其總傷亡人數超過6500人,占全師總兵力的三分之一以上。美軍指揮部的戰前規劃,在日軍精心準備的防禦體係麵前,被證明是一場災難性的誤判。

麵對如此驚人的傷亡,第三兩棲軍司令羅伊·蓋格將軍彆無選擇,隻能將已經失去戰鬥力的陸戰1師撤下。10月中旬,陸軍第81步兵師接替了他們的陣地,繼續這場漫長而血腥的圍攻。陸軍部隊帶來了更重型的裝備和更具耐心的圍困戰術,但他們同樣在清除“血腥鼻頭嶺”的戰鬥中付出了超過3000人的傷亡。

戰鬥一直持續到11月下旬。11月24日,美軍終於肅清了五姐妹山周邊最後的抵抗“碗形口袋”,在被圍困了兩個多月後,彈儘糧絕的中川州男大佐知道末日已至。他向大本營發出了最後的訣彆電報:“櫻花,櫻花”,平靜地宣告“劍已折,矛已儘”。隨後,他燒毀了軍旗,在指揮所裡切腹自儘。

隨著指揮官的死去,最後55名尚能戰鬥的日軍士兵,發起了最後一次絕望的“萬歲衝鋒”,全部戰死。貝裡琉島上的有組織的抵抗至此結束。

然而,戰鬥並未完全停止。一小股由34名日軍組成的殘兵,繼續在洞穴中堅持遊擊戰,直到1947年4月,在日本投降近兩年後,才在日本前海軍軍官的勸說下走出洞穴,向美軍投降。

當貝裡琉島的硝煙最終散儘,留下的隻有一份驚人的傷亡報告,和一連串令人不安的問題。這場持續了兩個多月的血戰,其代價之高昂,與其戰略價值之渺小,形成了鮮明而殘酷的對比。

為了這場戰役,美軍方麵,海軍陸戰隊第1師遭受了超過6500人的傷亡,其中包括1252人陣亡,這支精銳部隊元氣大傷,直到1945年4月的衝繩戰役才重返戰場。接替他們的陸軍第81步兵師也付出了超過3000人的傷亡代價。整個帕勞群島行動中,美軍總計陣亡超過2000人,受傷超過8500人。日軍方麵,島上近人的守備部隊幾乎被全殲,超人被擊斃,僅有少數人被俘。戰後分析顯示,美軍平均要消耗1500發各類彈藥才能擊斃一名日軍士兵,這充分說明了戰鬥的艱苦卓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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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巨大的犧牲換來了什麼?

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構成了貝裡琉戰役最大的悲劇。事實證明,攻占貝裡琉的戰略價值微乎其微。

那座用無數生命換來的機場,在後續的菲律賓戰役中幾乎沒有派上用場。

美軍後來發現,在帕勞以北的烏利西環礁,幾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其巨大的環礁湖為海軍提供了比貝裡琉重要得多的前進基地。

回過頭看,哈爾西上將當初的判斷是完全正確的:貝裡琉島完全可以被繞過去,讓島上的日軍在封鎖中“爛在藤上”,自生自滅。

戰後多年,當人們回顧太平洋戰場上的關鍵節點時,總是會提起中途島的轉折、瓜島的血火、硫磺島的升旗,甚至衝繩的地獄。然而貝裡琉,這座小小的珊瑚島,卻悄然從公眾的視野中消失了。那場持續數月、造成上千人死亡的殘酷攻堅戰,竟在曆史記憶中幾乎無聲無息地沉入海底。

這不是因為它不夠慘烈,而恰恰是因為它太過慘烈、又太過尷尬。貝裡琉成了一場令人回避的戰役——既缺乏清晰的戰略意義,又暴露出高層判斷的失誤,結果釀成一場幾乎可以避免的人間煉獄。

首先是新聞缺席。由於魯佩圖斯將軍信誓旦旦地宣稱“三天結束戰鬥”,絕大多數戰地記者未隨軍登陸,錯失了戰鬥最關鍵階段的記錄與傳播。當硝煙持續了整整兩個月,新聞熱點早已轉移,媒體對這場戰役的興趣也早已冷卻。

其時更為奪人眼球的,是另一邊麥克阿瑟踏上海灘的那一刻。菲律賓的重光、萊特灣的海戰、歐洲的阿登反攻與盟軍跨越德邊,無一不具備更強的視覺衝擊與曆史戲劇性,壓倒性地掩蓋了貝裡琉的存在。

而對於親曆者來說,貝裡琉也不是什麼值得反複訴說的“榮耀之戰”。它不像瓜島那樣扭轉戰局,也不像硫磺島那樣具有象征意義。許多老兵私下承認,這更像是一場“被犧牲的戰鬥”:一個目的可疑的作戰目標、一連串計劃失誤的結果,換來的是漫長山洞清剿戰與同袍的無謂犧牲。

他們選擇沉默。正如戰後多年才出版回憶錄的陸戰隊員尤金·斯萊奇所寫:“在貝裡琉,我們不是在贏得勝利,而是在求生。”這段回憶,不是插旗的榮耀,不是勝利的凱旋,而是在熱帶山洞中掘土、燒焦、血流成河的噩夢。

對這場戰役感興趣的可以推薦大家觀看hbo出品的美劇《太平洋戰爭》,其中第5、6、7集專門講的貝裡琉島的故事,大家可以感受一下當時的殘酷。

還有一款2008年的老遊戲《使命召喚5》其中的第2、3、6、7這四個關卡講述的就是貝裡琉島的故事。大家可以親自感受一下。

然而,將貝裡琉戰役僅僅視為一場不必要的悲劇,也是一種簡化。它的真正遺產,並非體現在戰略地圖上,而是烙印在了美軍的戰術手冊和士兵的心理認知裡。

這場戰役,是美軍第一次全麵領教日本全新的縱深防禦和消耗戰思想。

在“血腥鼻頭嶺”的洞穴和山脊間,美國士兵用鮮血換來了寶貴而殘酷的教訓:如何應對一個藏身於地下、決心戰鬥到最後一人的敵人。他們在這裡磨練出的“先蒙蔽、再爆破、後焚燒”的洞穴攻堅戰術,以及對凝固汽油彈等新武器的運用,都為後來的戰鬥提供了血的範本。

因此,貝裡琉的遺產是一個悖論:它是一場戰略上毫無必要的戰鬥,卻又為後來的戰略決戰,提供了戰術上至關重要的預演。

在貝裡琉付出的慘痛代價,在某種程度上,為美軍應對後來硫磺島和衝繩的更大地獄,做好了心理和戰術上的準備。從這個角度看,那些在貝裡琉島的珊瑚岩上倒下的士兵,他們的犧牲雖然未能改變戰爭的戰略進程,卻為後來在更著名的戰場上戰鬥的戰友們,鋪就了一條用鮮血寫成的求生之路。

貝裡琉,這座被曆史遺忘的島嶼,最終成為了一座沉默的紀念碑。它紀念著那些在一場因高層妥協和指揮僵化而發動的戰鬥中,在地獄裡奮戰並死去的士兵們。它也永遠地提醒著後人,在宏大的戰略棋盤上,即便是“勝利者”,也可能要為一個個微不足道的棋子,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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