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衝繩之殤_二戰那些事兒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97章 衝繩之殤(1 / 2)

上一回我們說到,自從美軍奪取塞班島後,便開始頻繁對日本本土展開戰略轟炸。起初效果並不顯著,直到一個狠人登場——柯蒂斯·李梅。他主導實施了“李梅火攻”,用低空燃燒彈地毯式轟炸東京等城市,將日本的城市化為火海。在海上,美軍也沒閒著,潛艇部隊不斷圍獵日本商船,切斷其海上生命線。其中,“射水魚”號潛艇甚至在一次偶然行動中,擊沉了日本最大的一艘航空母艦——信濃號。

隨著空中和海上戰線的全麵壓製,日本的戰爭機器已瀕臨癱瘓。而在硫磺島被攻克之後,美軍的下一步已呼之欲出——準備直接進攻日本本土。而在那之前,有一道必須跨越的屏障擋在他們麵前,那就是琉球群島。對於美軍而言,琉球不僅是跳板,更是通往日本本土的最後門戶——必須拿下。

為了這場戰役,美軍為此集結了空前絕後的龐大兵力,由海軍上將雷蒙德·斯普魯恩斯和陸軍中將西蒙·玻利瓦爾·巴克納掛帥指揮。而在島嶼的另一端,等待他們的是由牛島滿中將指揮的日本第32軍。牛島滿的麾下,有兩位性格與理念截然不同的關鍵人物:一位是激進好鬥、信奉武士道精神的參謀長長勇中將;另一位則是冷靜務實、曾留學美國的高級作戰參謀八原博通大佐。

這場即將到來的戰役,從一開始就籠罩在一層詭異的矛盾之中。對於美軍來說,這是一場必須打贏的殘酷前奏;而對於日本大本營和衝繩守軍高層而言,這卻是一場明知必敗的戰爭。他們的目標並非勝利,而是通過一場慘烈至極的消耗戰,讓美軍付出無法承受的傷亡代價,從而動搖其進攻本土的決心,甚至尋求一個“體麵”的議和。衝繩,從戰役構想之初,就被定位成一塊“棄子”,一塊用來為本土決戰爭取時間的血肉磨盤。因此,島上數十萬軍民的命運,在第一發炮彈落下之前,就已被寫入了一場注定毀滅的悲劇劇本。一場史無前例的“鋼鐵風暴”即將席卷這片寧靜的島嶼,將士兵與平民一同卷入其中,碾碎一切。

在戰役打響前,雙方的指揮部裡,兩種截然不同的戰爭哲學正在激烈碰撞。美軍的計劃代號為“冰山行動”,其名字恰如其分地體現了計劃的本質:一座浮在海麵上的冰山,其水麵之上的部分已足夠駭人,而水下的龐大基座更是無法估量。美軍集結的總兵力高達54萬8千人,各型艦艇超過1500艘,飛機2000餘架。這不僅僅是一次登陸,而是一次旨在以絕對的物質優勢將對手徹底壓垮的泰山壓頂之勢。

而在衝繩島上,古老的首裡城地下深處,日軍第32軍司令部的坑道裡,氣氛卻截然不同。這裡沒有對勝利的樂觀預期,隻有關於如何“更好地”失敗的激烈爭論。日本陸軍的傳統信條根深蒂固,東京的大本營以及司令部裡以參謀長長勇為代表的激進派軍官,都傾向於在灘頭與美軍決一死戰。他們夢想著重現日俄戰爭中那種依靠“大和魂”以弱勝強的奇跡,將敵人殲滅在水際灘頭。

然而,高級作戰參謀八原博通大佐對此嗤之以鼻。這位曾在美利堅合眾國學習軍事的現實主義者,深知美軍恐怖的工業實力和火力優勢。在他看來,灘頭決戰無異於以卵擊石,是徹頭徹尾的自殺行為。他提出了一套顛覆性的作戰方案:放棄灘頭,誘敵深入。利用衝繩南部複雜崎嶇、洞穴密布的地形,構築縱深防禦體係,將美軍拖入一場曠日持久的“持久戰”或“消耗戰”,在預設的“屠宰場”裡,一寸一寸地消磨美軍的兵力和意誌。

這場戰略辯論的最終走向,被一個關鍵事件所決定。戰前,日本大本營為了加強台灣的防禦,將駐守衝繩最精銳的第9師團調離。這一決定令牛島滿司令官極為不滿,也讓他清醒地認識到,手中剩下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支撐一場灘頭決戰。現實的殘酷壓倒了傳統的軍事教條,牛島滿最終采納了八原博通那份冷靜而殘酷的計劃。

這個在首裡城地下坑道中做出的決策,不僅決定了日軍的戰術,也從根本上注定了衝繩平民的悲慘命運。將主戰場設定在人口稠密的南部地區,意味著這場戰爭將無可避免地在平民的家園、農田和避難所中展開。日本軍部“軍官民共生共死一體化”的口號,以及“即便敵人用當地居民和婦女作為他們的盾牌……我們也要毫不猶豫地殲滅敵人”的訓令,清晰地表明,衝繩平民在他們的戰略棋盤上,已經被視為可以犧牲的代價。他們不再是被保護的對象,而是被整合進戰爭機器的燃料,是這場巨大焦土戰略的一部分。從這一刻起,軍事悲劇與平民悲劇便密不可分,合二為一。

1945年4月1日,這一天既是西方的複活節,也是愚人節。衝繩的天空晴朗無雲,海麵平靜。黎明時分,一支人類曆史上最龐大的艦隊出現在衝繩西部羽具歧海灘外的海平線上,超過1300艘艦船如同一座鋼鐵鑄成的移動城市。美軍第十集團軍的士兵們——包括陸軍第7、第96步兵師和海軍陸戰隊第1、第6師的官兵——在登陸艇中緊張地等待著,他們中的許多人經曆過塔拉瓦、貝裡琉和硫磺島的血戰,對即將到來的灘頭屠殺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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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8時30分,在排山倒海的艦炮和航空火力準備之後,第一波登陸艇衝上了嘉手納和讀穀的沙灘。然而,預想中的交叉火網、爆炸的地雷和瘋狂的抵抗並未出現。海灘上一片死寂,隻有美軍自己的引擎轟鳴聲。士兵們衝出登陸艇,小心翼翼地向前推進,卻發現日軍的陣地空無一人。他們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困惑與難以置信。“日本人在哪裡?”這個問題在每個人的腦海中回響。整個登陸過程順利得如同一次和平時期的演習,以至於許多美軍士兵都覺得這是日軍開的一個巨大的愚人節玩笑。

到當天下午,已有約6萬名美軍士兵和大量裝備輕鬆上岸,並迅速占領了具有重要戰略價值的嘉手納和讀穀兩座機場,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有組織的抵抗。美軍的推進速度遠超預期,僅用幾天時間就橫切了島嶼,將日軍南北隔斷。一位美軍軍官甚至樂觀地計劃“周六晚上在首府那霸舉辦一場舞會”。

然而,這片詭異的寧靜,正是八原博通計劃中最成功的一環。在南部首裡防線的地下指揮部裡,牛島滿和他的參謀們正通過觀察哨冷靜地注視著美軍的一舉一動。他們主動放棄了灘頭,將龐大的美軍悉數放入島內。這看似成功的登陸,實際上隻是一個巨大的戰略幻象。它讓美軍產生了一種虛假的安全感和輕敵情緒,同時也讓日軍內部對八原的非傳統戰術充滿了信心,為即將到來的血腥消耗戰奠定了心理基礎。美軍士兵們以為自己踏上的是勝利的坦途,卻不知他們正一步步走進一座精心構築的、遍布死亡陷阱的巨大迷宮。風暴前的寧靜,往往預示著最猛烈的狂風驟雨。

美軍向南推進的樂觀情緒,在衝繩南部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帶戛然而止。他們一頭撞上了一堵由鋼鐵、混凝土和無數洞穴構成的銅牆鐵壁——首裡防線。戰鬥的性質瞬間從快速機動轉變為一場殘酷的、一碼一碼推進的血肉消耗戰。

最初的震撼來自一個名為“嘉數高地”的地方。這裡是首裡防線最外圍的前哨陣地。美軍陸軍第96步兵師綽號“死眼”)的士兵們發現,他們麵對的不再是空無一人的陣地,而是一個被日軍改造成巨大堡壘的丘陵。日軍並非在山頂構築工事,而是利用衝繩特有的石灰岩地質,在山體的反斜麵、古墓和天然洞穴中挖掘了複雜的坑道網絡。機槍、迫擊炮和反坦克炮的火力點被巧妙地隱藏起來,形成致命的交叉火網。美軍的坦克和炮火雖然猛烈,卻很難摧毀這些深藏地下的防禦工事。進攻的美軍士兵必須在炮火掩護下,逐個洞穴、逐個墓穴地進行清理,通常需要用到火焰噴射器和炸藥包。戰鬥變成了最原始、最血腥的步兵對決,美軍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慘重的傷亡。

就在美軍在嘉數高地陷入苦戰之時,日軍第32軍司令部內部,關於戰略的爭論再次爆發。參謀長長勇中將等激進派軍官,受到初期神風特攻隊戰果的鼓舞和來自東京大本營的壓力,認為固守防禦過於消極。他們強烈要求發動一場大規模總反攻,畢其功於一役,將美軍趕下海。

八原博通對此堅決反對。他聲嘶力竭地爭辯道,主動出擊等於放棄了他們最大的優勢——堅固的防禦工事,將兵力有限、火力孱弱的日軍暴露在美國壓倒性的炮火和空中力量之下,這無異於自殺。他認為,這將白白浪費掉為持久戰而儲備的寶貴兵力和彈藥。然而,這一次,渴望一場“光榮決戰”的武士道精神壓倒了冷靜的軍事理性。牛島滿司令官在長勇等人的極力勸說下,最終做出了一個災難性的決定:批準反攻。

1945年5月4日,日軍發起了衝繩戰役中唯一一次大規模地麵反攻。他們從堅固的陣地中衝出,向美軍防線發起了猛烈的攻擊。然而,結局正如八原所料。日軍的進攻隊列在美軍編織的密集炮火網中迅速瓦解,步兵在開闊地帶被機槍成片掃倒,少量坦克也被美軍的反坦克炮和火箭筒悉數摧毀。這次反攻在短短一天之內就以徹底失敗告終,日軍損失了超過5000名經驗豐富的老兵和幾乎所有的預備炮彈,卻未能撼動美軍防線分毫。

這次失敗的反攻是整個地麵戰役的決定性轉折點。它是一場軍事傳統和情感衝動對現代戰爭邏輯的慘敗。它不僅極大地削弱了第32軍的防禦能力,使其在後續的戰鬥中兵力和彈藥都捉襟見肘,更在心理上徹底摧毀了日軍發動有效反擊的可能。據八原博通在戰後回憶錄《衝繩決戰》中記載,這次慘敗之後,牛島滿司令官幾乎將戰役的全部指揮權都交給了他。八原的戰略雖然被證明是正確的,但勝利的天平卻因為這次魯莽的豪賭而無可挽回地向美軍傾斜。日軍剩下的唯一選擇,就是在被耗儘最後一滴血之前,儘可能多地拖拽敵人一同墜入地獄。

當陸地上的戰鬥陷入泥濘的僵局時,衝繩周邊的海域和空域,另一場同樣殘酷的戰爭正在上演。這場戰爭的一方是抱著必死決心的年輕飛行員,另一方則是駐守在孤立無援的戰艦上、承受著巨大心理壓力的美國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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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太平洋戰爭進入末期,日本喪失了製空權,大批經驗豐富的飛行員戰死,工業生產也無法滿足戰爭需求。在窮途末路之下,日本軍方將一種絕望的戰術係統化、規模化——“神風特彆攻擊隊”。這些大多由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組成的隊伍,駕駛著裝滿炸藥、隻加了單程燃料的飛機,其唯一任務就是撞向美國軍艦。在衝繩戰役中,這種集團式自殺攻擊被命名為“菊水作戰”,意為效仿古代忠臣楠木正成“七生報國”的精神。從4月到6月,日軍共發動了10次大規模的“菊水”攻擊,出動的自殺飛機累計超過1500架次。

這些年輕的飛行員並非都是被軍國主義洗腦的狂熱分子。他們的內心世界遠比宣傳中更為複雜。其中一位名叫上原良司的早稻田大學學生,在執行任務前夜留下了一封震撼人心的遺書《所感》。信中,他坦言自己作為一個自由主義者,堅信“自由終將勝利”,並對日本的獨裁統治發出了深刻的批判。他寫道:“如果領導我的祖國的決策者們是真的愛她的話,日本也就不會如今天這般。”他感到自己隻是“一台機器”,被迫走向死亡,但內心深處卻充滿了對自由理念的向往和對國家命運的悲哀。這封遺書揭示了這些被推向死亡的年輕人心中巨大的矛盾與痛苦,他們既是加害者,也是那個瘋狂時代的受害者。

與此同時,日本還秘密製定了一項代號為“天號”的作戰計劃。其中最為人熟知的,便是“天一號作戰”這是日本海軍孤注一擲的正麵突擊方案。按照設想,以大和號戰列艦為核心的艦隊將強行突入衝繩海域,與美軍艦隊展開一場近乎自殺式的“肉搏戰”。這場行動,帶著一種“以死換時間”的悲壯,也為大和號最終被美軍擊沉埋下了伏筆這部分我們留到下一回再詳細展開)。

在“菊水”攻擊的另一端,是承受著地獄般考驗的美國海軍。為了給主力艦隊提供早期預警,美軍在衝繩外圍設置了16個雷達哨戒站,由驅逐艦等小型艦艇擔任哨兵。這些被部署在最前沿的驅逐艦,成了神風特攻隊最優先的攻擊目標,它們的值班崗位被水兵們絕望地稱為“墳場班”或“煉獄前哨”。水兵們在極度的緊張和疲憊中,時刻注視著天空,等待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死亡俯衝。

1945年4月16日,是哨戒任務中最具傳奇色彩也最恐怖的一天。當天,部署在1號哨戒站的“艾倫·薩姆納”級驅逐艦“拉菲”號,遭到了一場空前猛烈的圍攻。在長達80分鐘的時間裡,22架日軍飛機輪番向它發起攻擊。幸存者回憶,那簡直是“地獄降臨”,敵機從四麵八方撲來,根本無法全部射擊。最終,“拉菲”號被至少5架神風飛機和4枚炸彈擊中,燃起熊熊大火,船舵被卡死,後甲板上的炮塔被炸毀,傷亡慘重。然而,這艘遍體鱗傷的戰艦卻奇跡般地沒有沉沒。在艦長弗雷德裡克·朱利安·貝克頓“隻要還有一門炮能開火,我就絕不棄船”的怒吼下,幸存的船員們一邊拚死搏鬥,一邊奮力撲救大火,最終堅持到友軍飛機前來解圍。“拉菲”號因此贏得了“永不沉沒之艦”的讚譽。

“菊水作戰”是日本軍事史上最瘋狂的賭博。這種以生命為武器的不對稱戰術,給美軍造成了巨大的物質損失36艘艦船被擊沉,368艘被擊傷)和心理衝擊。然而,這終究是源於工業和技術全麵潰敗的無奈之舉。它雖然給美軍帶來了巨大的痛苦,卻無法改變戰爭的最終結局。更重要的是,這種看似“非理性”的、不惜一切代價的瘋狂抵抗,深刻地影響了美國高層的決策。他們開始重新評估登陸日本本土可能需要付出的代價,而衝繩的慘狀,讓原子彈這一終極選項,看起來似乎成了一個“更人道”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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