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三人組”:利奧·西拉德、尤金·維格納和愛德華·泰勒,這三位出生於匈牙利的猶太裔物理學家,個個都是人精。他們非常有政治遠見,很早就看透了納粹的邪惡本質,相繼移民到了美國。特彆是西拉德,這位老兄簡直是個“先知”,早在1933年,核裂變還沒被發現呢,他就構想出了“核鏈式反應”的可能性,後來一直為納粹德國可能會造出核武器而憂心忡忡。
其他關鍵人物:除了他們,還有一大批來自德國和奧地利的頂尖科學家,比如漢斯·貝特、費利克斯·布洛赫等等,他們也都在美國和英國找到了避難所,並最終為曼哈頓計劃貢獻了自己的智慧。
這就形成了曆史上一個極具諷刺意味的局麵:希特勒和墨索裡尼的政權,為了追求他們所謂的“種族純潔”,親手摧毀了自己國家的科學根基,把一群世界上最聰明的大腦,連同他們對法西斯的切膚之痛,一股腦地“快遞”到了大洋彼岸的競爭對手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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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次由迫害驅動的“智力快遞”,使得研發原子武器所需要的所有頂尖人才,在美國實現了空前的集中。可以說,在炸彈還沒開始造之前,最關鍵的人才基礎,就已經被希特勒自己給奠定好了。
如果說這群流亡科學家是原子彈計劃的“大腦”,那麼真正把這個“大腦”激活的,則是一封信和一份報告。而當時的美國總統羅斯福,也是被兩次推動,才最終下定了決心。
故事的起點,還是得回到那位焦慮的“先知”——利奧·西拉德身上。核裂變一被發現,西拉德的後背就直冒冷汗。他立刻意識到,如果讓納粹德國率先掌握了這種基於“鏈式反應”的超級武器,那全世界都得完蛋。
他迫切地想警告美國政府,但他自己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流亡科學家,人微言輕,說話沒人聽。怎麼辦呢?他需要一個“大v”來幫他站台。他想來想去,想到了一個人——愛因斯坦。
1939年夏天,西拉德和他的朋友維格納,開車找到了正在長島度假的愛因斯坦。他們倆給愛因斯坦仔仔細細地解釋了原子彈的原理。愛因斯坦聽完後,整個人都驚呆了,他說了一句:“我竟然根本沒想過這個。”
在西拉德的主導下,他們起草了一封信,然後說服了愛因斯坦在信上簽了名。這封著名的“愛因斯坦西拉德信”,用非常冷靜的語言,警告羅斯福總統,“一種威力極大的新型炸彈”很可能被製造出來,並且特彆提到,德國已經禁止從它剛剛占領的捷克斯洛伐克出口鈾礦了——這可能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為了確保這封信能送到總統手裡,西拉德又找到了一個叫亞曆山大·薩赫斯的經濟學家,這人是羅斯福的好朋友。薩赫斯一看這信,就知道事關重大。他沒有馬上遞交,而是很有策略地等了等。等到1939年9月,德國入侵波蘭,二戰全麵爆發,全世界都緊張起來之後,他才在10月11號去見了羅斯福。
羅斯福聽完他的陳述,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句總結性的話:“亞曆克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不能讓納粹把我們給炸了。”隨即,他下令成立了一個“鈾顧問委員會”,這算是美國原子彈計劃的第一個雛形。但是,在戰爭初期,這個委員會動作很慢,經費也少得可憐,整個項目基本上還停留在大學實驗室裡小打小鬨的階段。
第二步:來自英國的“催化劑”
真正把美國原子彈計劃推上快車道,讓它從一個小研究,變成一個龐大的國家工程的,是來自盟友英國的一份關鍵報告。
當時,英國人自己也在研究原子彈的可行性,他們的項目代號叫“aud委員會”。1941年7月,aud委員會的最終報告,被送到了美國科學界的領袖人物範內瓦·布什的手裡。
這份報告的結論,那叫一個斬釘截鐵,毫不含糊:利用鈾235製造原子彈“完全可行,並且有可能在戰爭中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跟美國早期研究那種猶豫不決的態度比起來,英國人的報告充滿了緊迫感和確定性。這份報告,像一劑強心針,徹底打消了美國領導層的疑慮。布什立刻向羅斯福總統彙報,強調必須立刻采取大規模行動。
這個來自外部的“催化劑”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1941年10月,羅斯福正式給英國首相丘吉爾寫信,提議兩國的原子能研究應該“協調,甚至合並”。這個提議最終在1943年的《魁北克協定》中正式敲定。英美的原子彈項目合並,成立了一個聯合委員會來協調工作。
至此,在流亡科學家的警告和英國盟友的強力推動下,一個旨在製造原子彈的、史無前例的龐大跨國工程——也就是我們後來熟知的“曼哈頓計劃”——終於全麵啟動了。
曼哈頓計劃一啟動,就標誌著一場人類曆史上最宏大、最燒錢的科學競賽拉開了帷幕。在這場競賽中,美國最終憑借其碾壓性的優勢取得了勝利,而它的對手德國和日本,則因為各自的致命缺陷,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麵。
曼哈頓計劃的成功,簡直就是理論科學、工程管理和工業實力的一次完美合體。
1942年12月2日,在芝加哥大學一個廢棄的壁球場裡,恩裡科·費米就是那個從諾貝爾獎現場逃到美國的意大利大神)領導的團隊,取得了一個曆史性的突破。他們建造了一個叫“芝加哥一號堆”的東西——說白了,就是用一大堆石墨塊和鈾塊堆起來的一個簡陋反應堆。就是這個看起來像煤堆的玩意兒,成功實現了人類曆史上第一次可控的、能自我維持的核鏈式反應。這個實驗,無可辯駁地證明了原子彈在理論上是可行的,給整個計劃注入了強心劑。
為了把理論變成武器,美國陸軍任命了萊斯利·格羅夫斯將軍當總負責人。這位將軍是個精力旺盛、說一不二的“工程狂人”,剛剛成功領導修建了五角大樓。他上任後,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但事後證明無比正確的決定:任命理論物理學家羅伯特·奧本海默,擔任武器設計實驗室的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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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本海默這個人,雖然才華橫溢,但沒有任何管理經驗,而且政治背景還有點“左傾”,很多人都不放心。但格羅夫斯看中了他淵博的知識、內心那股“極大的野心”,以及他身上那種能把一大群性格古怪的天才科學家團結在一起的獨特魅力。事實證明,格羅夫斯這個“硬漢將軍”和奧本海默這個“憂鬱詩人”的組合,形成了一個效率極高的核心引擎。而奧本海默後來也就被稱為“原子彈之父”
在格羅夫斯的指揮下,一個龐大的、地圖上都找不到的秘密工業網絡,在美國各地拔地而起。
田納西州的橡樹嶺:一座為了容納將近八萬兩千人而憑空建造的秘密城市。這裡有巨大的工廠,唯一的任務,就是像篩沙子一樣,從成噸的天然鈾裡,分離出那點可憐的、能用於裂變的“鈾235”。
華盛頓州的漢福德:另一座秘密工業基地。這裡的任務,是利用反應堆,把普通的鈾變成一種全新的、自然界不存在的人造元素——“鈈”。這種新元素,同樣可以用來製造原子彈。
新墨西哥州的洛斯阿拉莫斯:坐落在一片偏遠高原上的秘密實驗室,是整個計劃的“大腦”。奧本海默在這裡聚集了當時世界上最頂尖的科學家,他們負責解決原子彈設計的各種核心物理和工程難題。
整個計劃,最終花了超過20億美元相當於今天的幾千億美元),雇傭了超過13萬人。它的規模之大、保密程度之高,在人類曆史上都是空前的。
跟美國這邊的全力以赴比起來,納粹德國的核計劃代號“鈾俱樂部”)雖然起步更早,但因為一連串的致命缺陷,最終徹底失敗了。
人才被自己“清零”:這是最根本的原因。納粹的排猶政策,把邁特納、弗裡施、西拉德這些最頂尖的物理學家,全都趕到了對手的陣營裡。德國等於是自斷雙臂,把最寶貴的“大腦”拱手讓人。
領導不行,路線錯誤:德國計劃的領軍人物,是著名物理學家海森堡。但他在一些關鍵的科學判斷上犯了錯誤。比如,他們錯誤地認為石墨不適合做反應堆的減速劑這是控製鏈式反應速度的關鍵材料),導致他們隻能選擇獲取難度極大的“重水”作為唯一的技術路線。同時,他們還嚴重高估了製造一顆原子彈所需要的核材料數量,這讓他們覺得,在戰爭結束前造出炸彈,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老板希特勒)不重視:希特勒對這個需要漫長時間和巨大投入的項目,缺乏理解和興趣。1942年,他就削減了對核計劃的支持,把資源優先分配給了v2火箭這種能更快見到效果的武器。整個德國計劃的資源投入,跟美國比起來,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被盟軍“定點清除”:盟軍針對德國重水供應的打擊是決定性的。受過英國特種訓練的挪威突擊隊,幾次三番地潛入並炸毀了德國在挪威的重水工廠。在德軍試圖把剩下的一點重水運回德國時,挪威抵抗組織又成功地炸沉了運輸船。這下,德國的重水來源徹底斷絕,他們的反應堆計劃也隨之癱瘓。
日本其實也有過自己的核武器研究計劃,但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要失敗。日本嚴重缺乏最關鍵的資源——鈾礦石,工業基礎也遠遠不足以支撐那麼複雜的技術工程。跟美德兩國比起來,日本的核計劃,基本上就是在“過家家”,在整場核競賽中無足輕重。
這場競賽的結果清楚地表明,造原子彈,不僅僅是科學問題,更是一場國力、資源和管理能力的終極較量。美國集齊了所有要素,而它的對手們,則在這場決定世界命運的競賽中,一敗塗地。
當原子彈從理論變成現實,一個更沉重、更拷問靈魂的問題,擺在了美國決策者的麵前:要不要用它?以及,如何用它?
1945年夏天,在德國的波茨坦,美國新總統杜魯門正在和丘吉爾、斯大林開會。會議期間,他收到了原子彈在美國本土試爆成功的密電。這個消息,極大地增強了他在談判桌上的信心。他意識到,美國不再需要依賴蘇聯出兵來打敗日本了。7月26日,美、中、英三國聯合發表了《波茨坦公告》,敦促日本無條件投降,但公告裡,對這種新式武器,隻字未提。
與此同時,在曼哈頓計劃的科學家群體裡,一場深刻的道德危機正在發酵。他們中的很多人,當初加入這個計劃,是害怕納粹德國搶先一步。但現在,德國已經戰敗,使用原子彈的理由,似乎不再那麼充分了。
《弗蘭克報告》:1945年6月,在芝加哥大學,由諾貝爾獎得主詹姆斯·弗蘭克領導的一群科學家,提交了一份秘密報告。報告強烈建議,不要對日本進行突然的原子彈襲擊,並且非常有遠見地警告說,這麼做,將會“引發一場可怕的核軍備競賽”,並徹底破壞戰後對核能進行國際控製的可能性。
《西拉德請願書》:那位最初推動原子彈計劃的“先知”利奧·西拉德,此時變成了最堅定的反對者。他起草了一份請願書,獲得了70名科學家的聯署,懇求杜魯門總統,不要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使用原子彈。
然而,科學家的聲音,最終還是被政治和軍事的邏輯給淹沒了。杜魯門授權成立了一個由戰爭部長史汀生領導的“臨時委員會”,來討論原子彈的使用問題。這個委員會裡,也有奧本海默和費米這些核心科學家。
他們討論過,要不要先搞一次“警告性演示”,比如在一個無人島上引爆一顆,讓日本人看看有多厲害。但這個提議最後被否決了。理由是:萬一演示的這顆炸彈是個“啞彈”,沒響怎麼辦?那美國的威信就掃地了。或者,萬一日本人根本不把警告當回事怎麼辦?那原子彈的心理衝擊力就大大減弱了。
委員會的最終建議是:應該儘快對日本使用原子彈,目標應該是一個有軍事設施的城市,並且,不應該事先發出明確的警告。
杜魯門的最終決定,是在權衡了登陸日本可能會造成幾十萬美軍傷亡的慘重代價,和原子彈的恐怖威力之後做出的。他授權軍方,執行原子彈轟炸任務。
那些親手創造了“死神”的科學家們,最終發現,他們失去了對這個“死神”的控製權。
那原子彈的威力將會如何?日本又會是什麼反應?咱們下一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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