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議政殿的銅鐘在辰時整再次敲響,隻是這一次,鐘聲裡沒有了往日的沉穩,反倒透著幾分山雨欲來的凝重。
嬴政端坐在王座上,案幾上那柄從荊軻手中奪下的淬毒匕首被紅綢裹著,像條僵死的毒蛇,靜靜躺在《燕國山川圖》旁。
“荊軻已押入天牢,秦舞陽畏罪自儘。”李斯捧著卷宗,聲音在殿內回蕩,“據荊軻招供,太子丹為籌謀此事,掏空了燕國國庫三成積蓄,還私下挪用了邊軍糧草。”
王翦上前一步,玄色戰甲上的銅片碰撞作響:“大王,燕國既已撕破臉皮,臣請即刻出兵!遼東鐵騎已在邊境待命,隻需一聲令下,三日便可踏平薊城!”
“老將軍稍安。”馮去疾出列勸諫,花白的胡須微微顫抖,“燕國地形複雜,冬季嚴寒,此時出兵恐非上策。不如先派使者斥責燕王,逼他交出太子丹謝罪,若他不從,再動兵不遲。”
嬴政指尖在匕首上輕輕劃過,忽然冷笑:“交出太子丹?燕王若有這份魄力,也不會縱容兒子行此蠢事。李斯,你說呢?”
李斯躬身道:“臣以為,可雙管齊下。一麵派蒙恬率五萬精兵進駐易水,擺出伐燕之勢;一麵散布流言,說太子丹刺殺秦王不成,反想勾結秦軍奪位。燕王本就猜忌太子,聽聞此訊,必生嫌隙。”
“此計甚妙!”韓非接話,“臣可擬一篇檄文,曆數太子丹七大罪狀,傳遍燕地。百姓若知是他將戰火引向燕國,定會群起而攻之。”
嬴政頷首:“準。蒙恬明日啟程,李斯負責流言散布,韓非草擬檄文——記住,孤要的不是燕國臣服,是徹底歸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群臣,“三日後,孤要看到燕國上下亂作一團的密報。”
薊城飲霜閣的後院裡,柳湘湘正將一卷密信遞給柳城。信上用朱砂標注著燕國邊軍的布防調整,是她昨夜冒險從太子丹書房的暗格裡抄來的。
“太子丹今早召集了所有心腹,”柳湘湘壓低聲音,指尖因寒冷泛著紅,“他把荊軻刺秦失敗的罪責全推給了秦舞陽,說若不是那小子臨陣膽怯,定能得手。”
張龍正用炭火烤著剛買來的野兔,油脂滴在火上滋滋作響:“他倒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我聽說燕王昨夜在宮裡大發雷霆,摔碎了三個青銅爵,還把太子丹罵了個狗血淋頭。”
“何止是罵。”柳城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裡麵是幾塊剛出爐的胡餅,“今早我去給王宮送茶葉,聽見內侍說,燕王已經把太子丹的私兵調走了一半,說是‘暫由國庫接管’。”
宋瑜掰著胡餅笑:“這父子倆怕是要內訌了。咱們要不要再加把火?”
柳湘湘點頭:“我已經讓阿瑤公主的侍女透了個消息,說太子丹早就在暗中聯絡齊國,想借齊兵逼宮。以燕王的多疑性子,今夜怕是少不了一場風波。”
正說著,院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柳城剛拉開門,一個渾身是雪的漢子就踉蹌著闖進來,正是負責押送貢品的表哥:“表弟,出事了!我在易水渡口看到秦軍的營帳,連綿幾十裡,像是要打過來了!”
燕國的王宮大殿裡,燭火被穿堂風吹得搖搖欲墜,映得燕王喜那張蠟黃的臉忽明忽暗。案幾上的青銅鼎裡,艾草燃得正旺,卻驅不散滿殿的焦灼。
“秦軍已過易水!”上將軍栗腹的聲音帶著顫抖,甲胄上還沾著霜雪,“前鋒離薊城隻剩百裡,蒙恬的戰旗都看見了!”
太子丹猛地站起,玄色朝服的袖子掃落了案上的玉圭:“慌什麼!秦軍遠道而來,必定疲憊!臣願帶剩下的私兵出城迎戰,定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迎戰?拿什麼迎?”燕王猛地一拍案幾,聲音嘶啞,“你的私兵隻剩一千,邊軍老弱病殘占了一半,連弓箭都湊不齊!”他喘了口氣,忽然看向相國鞠武,“你不是說齊國會出兵相助嗎?人呢?”
鞠武老臉漲得通紅:“臣……臣派去的使者被齊國扣下了,田建說……說燕國引火燒身,他們不願摻和。”
“廢物!全是廢物!”燕王抓起案上的青銅爵就朝地上砸去,酒液濺了太子丹一袍,“若不是你非要刺殺嬴政,怎會落到這般田地?”
太子丹攥緊拳頭,指節泛白:“事到如今,父王還在說這些!秦軍就算不打過來,遲早也會吞並燕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一搏!”
“拚死一搏?”燕王冷笑,“你是想讓燕國跟著你一起陪葬!”他忽然提高聲音,“傳旨下去,打開國庫,把所有金銀玉器都裝箱,孤要親自去鹹陽謝罪!”
“父王不可!”太子丹撲上前去,死死按住燕王的手,“嬴政狼子野心,怎會因這點財物罷手?他要的是燕國的土地,是兒臣的人頭啊!”
就在這時,內侍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手裡舉著一卷帛書:“大王!太子!城外有秦軍使者求見,說……說秦王有禮物要送!”
鹹陽宮的偏殿裡,嬴政正看著蒙恬送來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信上寫著,燕王為表“誠意”,已將太子丹軟禁在東宮,還搜出了他與齊國往來的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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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倒是會做戲。”趙姬端著碗薑湯走進來,熱氣模糊了她鬢邊的珍珠步搖,“既想保兒子,又想保江山,哪有這麼好的事?”
嬴政接過薑湯,指尖觸到溫熱的陶碗:“孤要的從來不是太子丹的人頭。”他看向窗外飄落的雪花,“傳令蒙恬,暫停進軍,派人告訴燕王——孤要他親自帶著太子丹,來鹹陽宮負荊請罪。”
趙姬笑了:“這是要讓他當著自己國家人的麵,自打耳光?”
“不止。”嬴政眼中閃過銳利的光,“孤還要讓他親眼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天下。”
薊城太子丹的府邸裡,柳湘湘正借著送炭火的機會,與被軟禁的太子丹隔窗對話。窗紙上映著太子丹消瘦的身影,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顯然是受了風寒。
“我早該想到的。”太子丹的聲音透著絕望,“父王從來隻信自己,哪會信我?”他忽然提高聲音,“柳姑娘,你能不能幫我帶句話給阿瑤?就說……哥哥對不起她,讓她往後好好活著,彆再惦記宮外的風了。”
柳湘湘點頭:“公主會明白的。”她轉身要走,卻被太子丹叫住。
“告訴嬴政,”太子丹的聲音忽然變得狠厲,“就算我死了,燕國的百姓也不會屈服!他想一統天下?做夢!”
柳湘湘沒有回頭,隻是低聲道:“大王說,天下百姓要的不是誰來統治,是能吃飽飯,穿暖衣。太子若真為燕國著想,就該明白這個道理。”
三日後,燕國的朝會上,燕王喜看著案上嬴政的回函,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函上隻有寥寥數語:“三日內,燕王攜太子丹至鹹陽,遲則兵臨城下。”
“大王,不能去啊!”鞠武老淚縱橫,“這分明是鴻門宴!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栗腹卻上前一步:“相國糊塗!秦軍兵臨城下,不去也是死!不如去了,或許還能保燕國一線生機!”
燕王看著爭吵的群臣,忽然癱坐在王座上,長歎一聲:“備車吧。”他看向東宮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告訴太子丹,收拾收拾,跟孤去趟鹹陽。”
飲霜閣裡,柳湘湘將燕國決定赴秦的消息寫進密信,交給柳城:“這次用最快的速度送出去,告訴鹹陽,燕國的風向,變了。”
柳城接過密信,塞進一根掏空的竹筒裡,又將竹筒藏進炭車的夾層:“放心,今夜就能出薊城。”
張龍看著窗外漸停的風雪,忽然笑道:“看來這場戲,要在鹹陽宮接著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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