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扯了扯圍巾,眼角的餘光也瞥見宿舍樓門口陰影裡那個倚著牆的身影——高領毛衣裹著瘦削的肩線,風衣下擺被風吹得微微揚起。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蘇挑眉,“你居然在等我。”
斯圖加特聽到動靜,抬起眼,“你的懷表是擺設?再磨蹭下去,食堂的黑麵包就要凍成磚頭了。”
蘇走近時,聞到她風衣上沾著的實驗室消毒水味,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薄荷香。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而蘇也貌似從斯圖加特的眼中看到了些彆樣的情緒。
“彆總想著去猜測彆人的思維。”斯圖加特撇過頭,“因為你根本不了解。”她轉身便朝食堂方向走,靴跟踩在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
卡梅隆在一旁縮著脖子偷笑,趕緊跟上兩人。
科研中心的白樺樹在寒風中搖晃,枝條上掛著的冰棱斷裂,砸在積雪上發出“哢嚓”聲。
三人朝食堂走著。
卡梅隆因為許久沒回科研中心的原因,正與副警衛隊長交接著這幾天他不在的工作。
另外兩人則一前一後沉默的走著。
“說起來,”蘇看著她的背影,突然開口,“你今天換風格了。”
斯圖加特腳步微頓。
深灰色高領毛衣襯得她脖頸修長,黑色風衣是少見的柔軟材質,不像實驗室裡那件永遠沾著機油的白大褂。
“怎麼?”斯圖加特側過臉,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淡淡陰影,
“隻是覺得,”蘇與斯圖加特並排,“比起沾滿燃料劑的實驗服,這件更像能穿出門的衣服。”
“嗬。”斯圖加特的冷笑被風吹得有些散,“蠢貨……”
蘇拿出那個裝滿薄荷糖的鐵盒,先是微微頓了頓,但還是拿出了一顆遞給斯圖加特。
斯圖加特接過將其裝到兜裡。
蘇看著她的動作,突然開口:“斯圖加特,你的家鄉……斯圖加特,戰前是什麼樣的?”
“問這個乾什麼?”斯圖加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再說了,你憑什麼認定我的家鄉就是斯圖加特。”
“隻是好奇。”蘇淡淡道,“因為你總說莫斯科的冬天像裹著冰殼的黑麵包。如果不是的話……那你的故鄉呢?”
“戰爭摧毀了一切。”斯圖加特微微側頭,發絲垂落遮住表情,“現在隻剩廢墟和老鼠。”
斯圖加特算不算自己的家鄉呢?
斯圖加特這麼問著自己——
說起來,自己開始使用這個名字的時候好像是十九世紀初,在她遇到那個兩鬢斑白的老人時……
在那生活了許久,直至今日。
“蘇,”斯圖加特直起身,刻意拉大兩人距離,“我倒認為項目參數比我的過去更重要。”
“但了解一個人,能讓協作更高效。”蘇的目光落在她緊握拳的手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難道你對我的過去不好奇?”
這句話像顆投入冰湖的石子。
斯圖加特又想起了他那隻特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