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間布置得如精美畫卷般的房間裡。
尼爾斯坐在一張橡木書桌前,指尖輕敲著桌麵,目光落在麵前懸浮的水鏡上。
鏡中正是白諾逃亡的身影,從石柱後翻滾,到刺傷隊長,再到衝出地窖踏上地麵,每一個動作都清晰可見。
“反應很快,觀察力也不錯。”尼爾斯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視線掃過水鏡角落裡那些站在巷口的“教會成員”,“可惜,我的小木偶們還是太慢了。”
說著,尼爾斯走到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窗外的景色。
他穿著一件熨帖的灰色羊毛西裝,戴著金絲眼鏡,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
窗玻璃上倒映出他的身影,可鏡中的身影總覺得和尼爾斯現在的表情卻有些不同——
尼爾斯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卻不經意掃過辦公桌一角——那裡放著個半透明的玻璃容器,一隻足有小臂長的蠍子正伏在岩石下。
隻見那隻蠍子慢條斯理地走到籠子裡一隻僵硬的灰鼠前,尾刺緩緩收回,轉而用口器撕開灰鼠的脖頸。
暗色的血液滲進細沙,它小口小口地吞咽著,複眼在燈光下泛著滿足的光。
尼爾斯饒有興致地看了片刻,伸手打開容器頂蓋。
剛飽食的蠍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停下吞咽的動作,微微側頭,一對觸肢輕輕顫動。
“過來。”尼爾斯輕聲說,將右手平放在桌沿,掌心朝上。
蠍子猶豫了一瞬,隨即放下灰鼠的屍體,步足碾過細沙,爬向他的手掌。
它的足尖帶著細沙,落在手背上時有些微涼,卻並不鋒利。
蠍子順著他的手腕往上爬,經過小臂,越過肩膀,最終停在他的後頸處,尾刺輕輕搭在他的衣領上,像一枚詭異的飾品。
尼爾斯甚至沒有回頭,隻是抬手理了理領帶,動作從容得仿佛那不是致命的毒物,而是隻溫順的貓。
“一場精彩的逃亡。”尼爾斯輕聲說道。
他的指尖輕輕敲擊著窗台,發出規律的“篤篤”聲,“明明已經身受重傷,卻還能堅持跑這麼遠,真是個頑強的獵物。”
後頸的蠍子似乎聽懂了什麼,觸肢輕輕蹭了蹭他的皮膚。
尼爾斯微微偏頭,透過玻璃的反光看著那抹幽藍。
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玻璃的倒影中的他那溫和的微笑背後,隱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和愉悅。
他放下咖啡杯,轉身走到一麵牆前。
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地圖,上麵用紅筆標記著許多小點,其中一個小點正是白諾現在的位置。
“掙紮吧,再掙紮一下。”尼爾斯低聲呢喃著,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隻有在絕境中掙紮的獵物,才最有味道。你的痛苦,你的恐懼,你的不甘……這一切都會成為最純淨的負麵情緒,滋養著這個腐朽的世界。”
他伸出手,仿佛想要觸摸窗外的景色——
“咚咚”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傳來。
“進。”尼爾斯頭也不回的說道。
“尼爾斯。”帕特裡克打開門大步邁進,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看著有些膽怯的年輕人。
見帕特裡克不請自來,尼爾斯饒有興致的倒了兩杯紅酒,將其中一杯遞給了他。
帕特裡克斜眼瞟過趴在尼爾斯肩膀上的蠍子,接過酒杯,側身也露出了那個年輕人——
他的眼神像受驚的鹿,飛快地掃過房間裡的書架和牆上掛著的中世紀手稿複製品,最終落在尼爾斯臉上時,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彆緊張。”尼爾斯柔聲道,他朝年輕人微微頷首,“這裡很安全。”
年輕人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嘴唇哆嗦著,卻沒能發出聲音。
他盯著尼爾斯的那雙眼睛,明明隔著鏡片,卻像帶著某種暖意。
“謝……謝謝您,先生。”他終於擠出幾個字,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如果不是您對我施加的庇護……我現在恐怕已經……”
“啪!”響亮的巴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