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蒙蒂斯歎了口氣:“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一起進去吧。陛下還在等著我們呢。”
宮殿的黑曜石地磚被眾人的腳步聲叩擊出沉悶回響,斯圖加特攏了攏被彆西卜蹭皺的衣襟,有些疑惑——還有三個去哪了?
阿斯蒙蒂斯突然嗤笑出聲,他身後的鷹翼在吊燈下掠過一道暗紫色殘影:“薩麥爾那老東西,當年在伊甸園看守善惡樹時就偷偷啃過禁果,現在叛主也不奇怪。”
他湊近斯圖加特,語氣裡帶著促狹,“說起來,你父親當年還差點把他釘在十字架上,這事你知道嗎?”
按照阿斯蒙蒂斯這麼說,那剩下的兩位估計也是這個情況了。
“略有耳聞。”斯圖加特淡淡應道,目光卻被走廊兩側的壁畫吸引。
那些用凝固血液繪製的圖案記錄著地獄的編年史,最新的一幅上,七個纏繞著荊棘的環正在彼此碰撞,其中代表傲慢的環上,隱約有團黑霧在緩緩蠕動。
她皺了皺眉,剛想細看,就被彆西卜塞過來的半塊牛肉乾堵住了思路——那狼崽不知何時又摸出一包零食,正吃得滿嘴紅油。
“前麵就是議事廳了。”利維坦抬手示意,他上前一步,掌心凝聚起一團暗紫色火焰按在門環上,門軸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議事廳的穹頂高得望不見頂,隻有中央懸浮的巨大星圖散發著冷光。
斯圖加特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廳中央那張旋轉椅上——路西法正背對著他們,銀灰色的晚禮服後擺垂落在地,與椅背上盤繞的巨蛇鱗片幾乎融為一體。
那蛇似乎察覺到了動靜,緩緩抬起分叉的信子。
“……對,把那批靈魂契約送到我的第三倉庫,記得簽收時用血印,彆又像上次那樣被有心人掉了包……”路西法的聲音帶著慣有的慵懶,尾音卻微微發顫,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好了,就這樣。”
他掛斷通話,指尖捏著的骨製電話聽筒還在微微震動。
旋轉椅開始緩緩轉動,斯圖加特看清了他脖子上那條白蛇——它正親昵地纏繞著路西法的喉結,鱗片摩擦著絲綢領結,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而路西法本人,嘴角噙著一抹神經質的微笑,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正在星圖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哦!看看是誰來了!”當看清斯圖加特的瞬間,路西法突然拍起手。
再睜眼的瞬間,斯圖加特已經來到了路西法麵前。
沒等她反應,路西法已經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用力的擁抱,晚禮服上的古龍水混著蛇信子的腥味撲麵而來,“我的小吸血鬼!多久沒見了?”
“放開。”斯圖加特皺眉,剛要抬手推開,身形卻突然瞬移到桌對麵,嚇得彆西卜手裡的蛋糕掉在地上。
“你小時候可不是這樣。”路西法捂著心口,故作委屈,“弗拉德帶你來的時候,你才到我腰那麼高,抱著我的手杖啃,說要當武器……”
說著他又一個瞬移來到斯圖加特麵前,摸著下巴端詳著她的麵龐。
下一秒,路西法突然打了個響指,無數流光突然從天花板墜落,在斯圖加特身上編織成一件件華服——
先是一件綴滿骷髏頭的黑色蓬裙;緊接著又變成了綴滿紅寶石的緊身馬甲;最後竟化作一件帶著天使羽翼裝飾的白色禮服。
“噗嗤——”彆西卜嘴裡的牛肉乾差點噴出來,“小佛穿白衣服像被扔進麵粉袋的黑貓!”
利維坦靠在門框上,海藍色的瞳孔裡漾著笑意:“還是那件黑裙適合。”
阿斯蒙蒂斯的鷹翼拍得更歡了,“我倒覺得都挺不錯。”
斯圖加特的臉色愈來愈冷,她看著鏡子裡不斷變換的裝束,又瞥了眼笑得直不起腰的三位環主,終於忍無可忍——
指尖凝聚的血刺“嗖”地射出,精準地穿透路西法那根鑲嵌著惡魔之眼的手杖,將其死死釘在議事廳中央的黑曜石長桌上。
手杖頂端的骷髏頭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眼窩裡的綠火差點熄滅。
路西法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又化為更深的戲謔,他撫摸著被血刺洞穿的手杖,語氣裡帶著感慨:“果然和你父親一個脾氣,當年他也是這樣。”
“說正事。”斯圖加特扯掉身上那件可笑的白禮服,換回了自己那件黑色的風衣,“我來不是聽你回憶往事的。”
路西法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白蛇順著他的脖頸爬到肩膀,吐著信子盯著斯圖加特:“沒大沒小,叫叔叔。”
“……路西法。”斯圖加特咬牙切齒地吐出這三個字。
彆西卜已經笑得在地上打滾,利維坦和阿斯蒙蒂斯也背過身去,肩膀還在不住地顫抖。
路西法終於收斂了玩笑的神色,他揮了揮手,被釘在桌上的手杖突然掙脫血刺,自動飛到他手中。
白蛇慢悠悠地纏繞上去,將那些血漬舔舐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