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甘陵與陰尚身前,懸浮著一麵邊緣流淌著水波狀光暈的奇異圓鏡——幻靈鏡。
鏡中清晰地映現著藥神穀入口的景象:
陸沉的身影融入空間漣漪消失無蹤,蘇小小托著陳鬆迅速隱入護山大陣的微光之中,以及那株鐵木樹冠上殘留的、正被風吹散的血腥痕跡。
“哼,陸沉……聖武八重……”
甘陵那隻獨眼死死盯著鏡中陸沉消失的位置,聲音如同砂石摩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冒犯的狂怒:
“好大的威風,在玄都地界,殺我的人如碾螻蟻!”
他手中的獸骨片被捏得咯咯作響。
“確實棘手。”陰尚的聲音乾澀沙啞,如同枯葉在石板上刮擦,聽不出絲毫情緒:
“但他離開了,藥神宗最大的依仗,暫時不在巢中,甘門主,這正是我們動手的最佳時機,斷其靈源,如同扼住巨獸的咽喉。”
甘陵那隻獨眼中凶光暴漲,猛地將手中獸骨片拍在身旁由整塊黑曜石雕成的獸首扶手上:
“好!按計劃行事!啟動‘蝕骨毒瘴’,給我把那幾口靈泉徹底變成腐泉!”
“我要讓藥神宗的人,連喝口水都腸穿肚爛!”
他語氣中充滿了殘忍的快意。
“是!”殿外陰影中,一個穿著緊身皮甲、臉上塗著獸紋的傳令弟子沉聲應諾,身形如鬼魅般退下。
甘陵的獨眼又轉向幻靈鏡,鏡麵波紋蕩漾,景象切換。
顯現出一條蜿蜒在莽荒山脈中的隱秘路徑。
路上,一支由十餘名身材異常高大、皮膚呈現岩石般灰黑色的獄族戰士組成的隊伍,正押送著幾輛沉重的、覆蓋著厚實獸皮的車架。
車架上隱隱透出濃鬱精純的靈氣波動,顯然是滿載著開采不久的黑曜原石。
“藥神宗最後的指望,就是這點礦渣了。”
甘陵嘴角咧開一個猙獰的弧度,“陰長老,該你們‘七殺殿’的人登場了,手腳乾淨點,彆留活口,也彆留下萬獸門的痕跡。”
陰尚麵具下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嗬嗬低笑,如同夜梟啼鳴。
他枯瘦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點,一道無形的波動傳遞出去。
“鐵背,帶你的‘影牙’小隊,換上那些準備好的黑袍,記住,要像七殺殿的瘋狗一樣撕咬。”
甘陵對著殿內另一處陰影下令。
一個身材精悍、後背肌肉虯結如鐵塊般隆起的壯漢無聲地顯出身形,臉上帶著嗜血的興奮,躬身領命。
帶著幾名同樣氣息凶悍、眼神如同野獸的弟子迅速退入殿後通道。
幻靈鏡中,那支獄族運輸隊依舊在艱難前行,對即將降臨的致命偽裝毫無察覺。
……
藥神穀內,甜腥腐朽的氣息越來越濃重。
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層極其淡薄的、帶著灰綠死氣的紗。
無形的毒瘴正從四麵八方滲透進來,沉降的速度極快。
穀中一些生命力稍弱的靈草,葉片邊緣已開始泛起不祥的黑斑,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卷曲。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淡淡的、如同爛水果發酵後的甜膩臭味。
“是蝕骨毒瘴,萬獸門培育的陰損玩意!”
林婉長老臉色煞白,聲音帶著驚怒。
她雙手急速結印,一道道碧綠色的光幕從殿內陣法核心升起,試圖阻擋毒瘴侵入這座殿堂。
但毒瘴無孔不入,光幕隻能減緩其滲透速度,無法完全隔絕。
殿外,已經有修為較低的弟子發出痛苦的咳嗽聲,皮膚開始泛起紅疹。
蘇小小站在殿外空地上,仰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