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著的人,葉辰並不認識。
那是一個身穿青色執事服的青年,麵容普通,眼神卻像淬了冰,不帶半點溫度。
他上下掃了葉辰一眼,那目光像是在估量一件物品,而非一個活生生的人。
“外門弟子葉辰。”
他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冰冷,刻板。
“執事堂傳喚,即刻前往議事廳,接受問詢。”
沒有多餘的解釋,沒有詢問葉辰的傷勢,隻有一道不容拒絕的命令。
說完,他便轉身,示意葉辰跟上。
葉辰默不作聲地關上房門,跟了上去。從他的住處到執事堂,需要穿過半個外門區域。一路上,但凡有弟子看到那名青衣執事,都遠遠地躬身避讓,不敢靠近。
而那些投向葉辰的目光,則複雜得多。
有好奇,有幸災樂禍,也有幾分不易察???的憐憫。
古修遺跡之事,顯然已經在宗門內傳得沸沸揚揚。一個默默無聞的外門弟子,被卷入與內門淩家的衝突旋渦,這本身就是一出足夠吸引眼球的戲碼。
葉辰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他隻是沉默地走著,每一步都牽動著身上的傷口,傳來陣陣悶痛。但這肉體上的疼痛,遠不及他心中那片冰冷的清明。
他想起了村長爺爺的話。
這個世界,講道理的地方不多。拳頭,才是最大的道理。
執事堂議事廳。
莊嚴肅穆。
巨大的青銅鼎爐裡燃著凝神香,煙氣筆直升騰。廳堂高處,並排坐著數位長老。
正中央是一位麵容枯槁的黑袍老者,雙目半睜半閉,氣息深沉,正是執事堂首座,周通長老。
左手邊,是麵色陰沉的段銳長老。
而嶽長老,則坐在右手邊,神情平靜,看不出喜怒。
在嶽長老身側,還坐著一位風韻猶存的美婦,正是丹堂的林素心長老。在她的下手位,站著一名身段高挑、容貌清冷的女子,身著傳功堂的執事服飾,胸前繡著一輪彎月徽記。
葉辰的目光掃過,心下了然。
這陣仗,遠超一次簡單的問詢。
廳堂下方,淩影和另一名淩家弟子垂手站立,淩影的臉上沒有絲毫悔意,反而帶著一絲被人打擾的不耐與倨傲。
“外門弟子葉辰,見過各位長老、執事。”葉辰走到中央,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禮。
“哼!”
一聲冷哼從段銳長老的鼻腔裡發出,他率先發難道:“葉辰!你好大的膽子!孟浩小隊私自行動,貪功冒進,在遺跡中遭遇危險,非但不思反省,還敢與同門拔劍相向,惡意中傷淩影師侄!你可知罪?”
這番話,直接將黑白顛倒,把一盆臟水儘數潑了過來。
葉辰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段銳長老,並未動怒,隻是緩緩開口。
“回稟長老,弟子不知罪。”
他頓了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議事廳。
“我等奉命探路,循序漸進,是淩影師兄一行人,潛伏在後,趁我等與傀儡護衛兩敗俱傷之際,悍然出手偷襲,意圖奪寶殺人。若非遺跡突然崩塌,我等幸存三人,恐怕早已屍骨無存。”
他的話語沒有絲毫渲染,隻是在陳述一個冰冷的事實。
“一派胡言!”淩影身旁那名弟子立刻跳出來反駁,“分明是你們發現了傳承,想要獨吞,我們上前勸說,你們反而痛下殺手!”
“哦?”嶽長老那一直古井無波的聲音,終於響起,“你的意思是,我執法堂的精英弟子孟浩,會帶著幾個外門弟子,主動攻擊你們五個實力遠勝於他們的內門修士?段長老,你覺得這合乎常理嗎?”
段銳長老臉色一滯,強辯道:“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用了什麼陰謀詭計!探個路,都能死傷大半,可見其行事何等魯莽!宗門資源,不是給他們這樣浪費的!”
“功是功,過是過。”
一個清脆悅耳,卻又帶著幾分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竟是那位一直靜立不語的傳功堂女執事。
她上前一步,對上首微微行禮,隨即看向葉辰。
“我叫楚月涵,傳功堂執事。”她先是自報家門,隨即道,“葉辰,你從石碑上烙印回來的《裂天劍訣》殘篇,我已經看過了。雖然殘缺,但劍意霸道,精妙絕倫,對宗門的劍法典藏是極大的補充。單憑此功,你便當賞。”
她的出現,讓段銳的眉頭皺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