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卷起林間的血腥氣尚未散儘。
“葉師侄!你沒事吧?”一道略顯急促的聲音劃破寂靜,青雲劍宗執法堂的李長老帶著幾名弟子幾個起落便已趕到。當他目光掃過地上那五具了無生息的黑衣人屍體時,臉色驟然一變,“這些是……”
葉辰收劍而立,身上青衫有幾處破損,氣息略有些不穩,但眼神依舊銳利。他對著來人拱了拱手:“李長老,諸位師叔,弟子無礙。這些人,是淩家派來的死士,意圖刺殺弟子。”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冰冷的寒意。
“淩家!又是淩家!”旁邊一位性如烈火的長老怒喝出聲,胡子都快翹了起來,“真是欺人太甚!三番兩次針對我宗弟子,真當我青雲劍宗是泥捏的不成?”
李長老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他蹲下身,仔細查看了一下其中一具屍體,神情越發凝重:“個個都是築基大圓滿,出手狠辣,悍不畏死……淩家這次,下的本錢不小。”他站起身,看向葉辰,眼神中帶著幾分複雜,“葉師侄,你先回洞府休息,此事宗門自會處理。”
葉辰點了點頭,沒有多言。那逍遙散人神出鬼沒,淩家死士又如此輕易地潛入宗門範圍,他心中早已明白,青雲劍宗這片暫時的港灣,怕是也快容不下他這條日益顯眼的“魚”了。
翌日,清晨。
嶽長老的清修小院內,幾株翠竹迎風搖曳,發出沙沙的輕響。
“坐吧,葉辰。”嶽長老放下手中正在修剪靈草的玉剪,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葉辰依言在石凳上坐下。
“昨夜之事,想必你心裡也有數了。”嶽長老歎了口氣,直入主題,“青雲劍宗……怕是留你不得太久了。”
葉辰默然。他清楚,這不是宗門無情,而是現實殘酷。
“淩家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他們在龍淵秘境吃了那麼大的虧,臉麵丟儘,這次刺殺不成,下一次的手段隻會更加毒辣,更加不擇手段。”嶽長老緩緩道來,語氣沉重,“宗門雖然會儘力護你周全,但你也明白,青雲劍宗在那些傳承萬古的勢力麵前,分量還是太輕了。一直將你留在宗內,不僅你時時刻刻麵臨生死危機,宗門也可能因此被拖入更大的漩渦之中。”
“弟子明白長老的苦心。”葉辰低聲道。這種寄人籬下,卻又隨時可能給庇護者帶來麻煩的感覺,並不好受。
“你如今修為已至築基圓滿,距離金丹大道,隻差那臨門一腳。”嶽長老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期許,“但這一步,對多少天資卓越之輩而言,都如同一道天塹。閉門造車,苦苦枯坐,未必能有所得。不若……出去走走,曆練一番,見識更廣闊的天地,或許能在那生死之間,找到你突破的契機。”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你如今聲名在外,‘太初傳人’這個名頭,是無上的榮耀,但也可能是一道催命符。暫時避開這風口浪尖,對你,對宗門,或許都是好事。”
葉辰心中念頭急轉。
淩家死士的襲殺,逍遙散人那句意味深長的“《太初劍典》的傳人,果然有幾分門道”以及“這元初界,水深著呢,嘿嘿……”的警告,無一不在催促著他。
突破金丹!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迫切地渴望力量!
家族的血海深仇,如同萬斤巨石壓在他的心頭,青石村衝天的火光,族人臨死前絕望的哀嚎,日夜在他腦海中翻滾,噬咬著他的靈魂。
幻蝶那清冷的聲音仿佛又在耳邊響起:“欲尋真相,中州必行。”還有那“七星續命草”的線索,如同黑暗中的一點星光,指引著迷茫的方向。
沉睡的蒼月劍靈,神秘玉佩與龍淵封印的共鳴……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將最終的答案,指向了那個元初界最核心、最繁華,也最危險的地方。
他抬起頭,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嶽長老,弟子……想去中州。”
“中州?”嶽長老聞言,微微一怔,隨即眼中露出一絲了然。他撚了撚胡須,緩緩道:“中州大陸啊……那確實是整個元初界風雲際會之地。強者如林,天驕輩出,各種奇遇機緣遍地皆是,但也……龍潭虎穴,步步殺機,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他深深地看了葉辰一眼,仿佛想從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弟子眼中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退縮之意,但他看到的,隻有如磐石般不可動搖的決心。
“你可曾想清楚了?從我們東域前往中州,路途何止百萬裡,其間要橫跨多少凶險之地,穿越多少強大勢力的範圍,艱難險阻,難以計數。便是許多成名已久的金丹修士,都可能殞命途中,再無聲息。”嶽長老的語氣變得格外凝重。
“弟子想清楚了。”葉辰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弟子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注定了弟子不能偏安一隅,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