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站在街邊,目送那“逍遙散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波瀾未平。那幾句看似瘋癲之言,卻如晨鐘暮鼓,讓他對《太初劍典》中“斷川”一式的理解,瞬間拔高了一個層次。
“葉公子,那種江湖騙子的話,你也信?”蘇晚晴跟了出來,見葉辰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不解與擔憂,“他不過是胡說八道,騙吃騙喝罷了,你可彆被他給繞進去了。”
在她看來,葉辰方才那如癡如醉的模樣,定是修煉上想到了什麼,恰好被那瘋道人的胡言亂語觸動,純屬巧合。
葉辰緩緩收回目光,搖了搖頭,並未多做解釋。
有些機緣,不足為外人道也。
他隻是輕聲道:“或許吧。我們走。”
他現在迫切地想尋個僻靜之地,好好印證一番方才的感悟。
蘇晚晴見他神色恢複如常,隻是眉宇間似乎多了一份以往沒有的靈動之氣,便也不再多言,心中卻仍舊覺得那酒肉道人不是什麼好路數。
兩人離開了野馬渡,繼續向著橫斷山脈的深處行去。
山路崎嶇,古木參天,偶有獸吼從遠處傳來,更添幾分蠻荒氣息。
又行了數個時辰,天色漸晚。
蘇晚晴看著葉辰沉默趕路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葉公子,我看你對那道人所言似乎頗有感觸,莫非……你對丹道也有涉獵?”
她這話問得有些突兀,主要是葉辰先前對她那株鳳血藤似乎也多看了幾眼,讓她有些猜測。
葉辰腳步未停,聲音平穩:“略有耳聞,談不上涉獵。隻是覺得,萬法歸宗,大道三千,或許不同修煉體係之間,亦有相通之處。”
他想起逍遙散人那隨意點水的動作,便聯想到了劍招的靈動。丹藥能化腐朽為神奇,救死扶傷,其中蘊含的造化玄奇,想來也定有其“理”。
蘇晚晴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隨即輕歎一聲:“葉公子所言甚是。丹道一途,博大精深,隻是……難啊!”
她語氣中帶著一絲難掩的蕭索。
“哦?蘇姑娘可否詳細說說?”葉辰側過頭,問道。他對這神秘的丹道確實生出了幾分好奇。
蘇晚晴見葉辰似乎真的有興趣聽,而不是敷衍,心中的戒備又消解了幾分。
她沉默片刻,似是在組織語言,而後緩緩開口:“我們中州丹道界,曾有過輝煌的時期,各大丹道世家林立,奇丹妙藥層出不窮。可惜,時過境遷,如今真正的丹道傳承,已是十不存一。”
她的聲音帶著些許悵然:“就拿煉丹來說,首先便是藥材。許多珍稀藥材,生長環境苛刻,采摘艱難,甚至早已絕跡。便如我此次尋找的‘九轉還魂草’,也隻是傳說中的存在,能否找到,全憑運氣。”
葉辰點點頭,這一點他深有體會,當初為了煉製淬體液,尋找輔藥也是費了不少周折。
“其次,便是火候與手法。”蘇晚晴繼續說道,眉宇間染上一抹凝重,“不同的丹藥,對火焰的溫度、靈力的注入、藥材投放的順序、乃至神魂的控製,都有著極為嚴苛的要求。差之毫厘,謬以千裡。一爐丹藥,往往需要耗費數日甚至數月心神,稍有不慎,便是丹毀人傷的下場。”
她頓了頓,苦笑道:“更彆提,許多高深丹方早已失傳,或是被某些大勢力壟斷。我們這些沒落世家,想要重現先祖榮光,更是難如登天。我蘇家,便是如此……”
說到此處,她語氣低沉,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無奈與不甘。
“我這次冒險進入橫斷山脈,除了鳳血藤,也是想碰碰運氣,看能否找到一些失落的古丹方或是稀有藥材,以解家族燃眉之急。”
葉辰靜靜地聽著,從蘇晚晴的描述中,他能感受到丹道的艱難與蘇家麵臨的困境。
這與他追尋劍道極致,背負血海深仇的道路,何其相似?都是在逆境中掙紮,求那一線生機與希望。
“蘇姑娘身負家族重任,令人敬佩。”葉辰由衷說道。
蘇晚晴自嘲地笑了笑:“敬佩談不上,隻是不願就此認命罷了。葉公子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修為,想來也是曆經磨難,非尋常人可比。”
她想到葉辰麵對圍攻時的從容不迫,以及那淩厲無匹的劍法,心中不由多了幾分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