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那一聲脆響之後,又是一聲玉石碎裂的清音。
守在穀口的葉正忠臉色驟變,他猛地回頭,望向幽穀深處那座不起眼的石亭,那裡,負責監控整個峽穀大陣的“定風盤”已經裂開了一道猙獰的縫隙。
“有人觸動了外圍的迷蹤陣!”一名中年修士失聲喊道,聲音裡帶著一絲驚慌。
十六年來,這套由葉家先輩布下的頂級幻陣從未被外人觸動過。
所有人的心,在這一刻都提到了嗓子眼。剛剛才立下的誓言還在耳邊回蕩,那複仇的火焰才剛剛燃起,難道天道盟的屠刀,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恐慌,如同瘟疫,在人群中無聲地蔓延。
唯有葉辰,依舊站在原地,他沒有看那碎裂的陣盤,隻是靜靜地注視著穀口的方向,那雙漆黑的眼瞳裡,沒有驚,沒有亂,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不必驚慌。”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有一種奇異的鎮定力量,瞬間壓下了眾人的騷動。
“不是敵人。”
他話音剛落,一道黑影便踉踉蹌蹌地從穀口的幻陣迷霧中衝了出來,然後一頭栽倒在地,濺起一片塵土。
那人渾身浴血,衣衫襤褸,背上還插著三支閃爍著黑色符文的弩箭,每一支都深可見骨,封死了他周身的靈力運轉。
“是雀影!”一名殘陽樓的老人驚呼出聲,快步衝了上去。
葉正忠的心猛地一沉。
雀影,是他安插在中州主城“天樞城”裡最深的一枚暗棋,也是三支暗棋的聯絡總管,為人機警,擅長隱匿,十六年來從未出過差錯。
是什麼樣的絕境,能把他逼到如此地步?
幾人七手八腳地將名為雀影的修士扶起,他已經氣若遊絲,一張臉慘白如紙,唯有一雙眼睛,在看到端坐上首的葉正忠,尤其是看到站在葉正忠身前的葉辰時,驟然爆發出一種回光返照般的光亮。
他掙脫了旁人的攙扶,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朝著葉辰的方向,曲下了早已斷裂的膝蓋。
“少……少主……”
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風箱,鮮血順著他的嘴角不斷湧出。
“屬下……幸不辱命,終於……等到您回來了……”
葉辰走到他的麵前,蹲下身,伸出手指,一道溫和卻精純無比的太初劍元渡入他的體內,暫時護住了他即將潰散的心脈。
“說。”葉辰隻說了一個字。
雀影感到一股暖流湧遍全身,精神為之一振,他急促地說道:“天道盟……發動了最高等級的……‘天追令’!”
“什麼?!”
這一次,連葉正忠都無法保持鎮定了,他失聲驚呼,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血色儘褪。
“天追令?”一名年輕的修士茫然地問,“那是什麼?”
“那是天道盟最高級彆的格殺令!”旁邊一位年長的修士聲音發顫地解釋道,“此令一出,意味著天道盟將不計任何代價,動用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包括其麾下所有附屬宗門、世家,乃至發布天價懸賞,引動整個元初界的散修和殺手,對目標進行無窮無儘的追殺!非死不休!”
“上一次天追令出現,還是三百年前,為了圍剿那位名震天下的魔道巨擘‘血屠老祖’。那一戰,據說半個中州都被打得天翻地覆,隕落的元嬰修士,超過雙手之數!”
嘶——
倒抽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駭然與絕望。
他們這點力量,如何能與整個天道盟,乃至小半個修真界為敵?
雀影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從懷中摸出一塊滾燙的玉簡,玉簡上已經布滿了裂痕。
“少主……快看……”
葉辰接過玉簡,神念一掃。
嗡!
一道光幕在空中展開。
光幕之上,是一份用金色神文書寫的通緝令,威嚴而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