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如赤紅的巨蟒在洞窟底部翻騰,裹挾著刺鼻硫磺味的灼熱氣浪直撲人臉。蕭承玨站在唯一完好的石台上,玄色衣袍被熱浪卷得獵獵作響,嘴角噙著一絲陰冷的笑意。他袖中寒光一閃,三支森白骨笛如毒蛇出洞,精準地楔入岩壁裂縫。
“此等絕境,倒是配得上諸位葬身。”他指尖在骨笛尾端一拂,笛孔中驟然泄出不成調的尖銳嘶鳴,仿佛萬千海妖在深淵下嚎哭。那聲音鑽入岩層,堅硬的火山岩竟肉眼可見地軟化、崩裂,細密的裂紋蛛網般蔓延開來。“癸亥七號調式,送諸位上路。”蕭承玨的聲音混在刺耳的笛音裡,冰冷黏膩。
整個熔洞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巨大的岩塊裹著暗紅的岩漿,從穹頂轟然砸落!地麵在腳下瘋狂顫抖、撕裂,灼熱的碎石暴雨般傾瀉。
“他改了骨笛共振頻率!這礦道根基要塌!”楚靈犀厲聲喝道,聲音幾乎被岩崩的巨響吞沒。她毫不猶豫地扯下頸間那枚溫潤的犀角吊墜,狠狠砸向身前搖搖欲墜的岩柱。吊墜碎裂的刹那,磅礴的清光洶湧而出,瞬間凝成一道弧形的光幕,硬生生頂住了當頭砸下的數塊熔岩巨石。滾燙的岩石與青光屏障猛烈碰撞,發出沉悶如雷的轟鳴,飛濺的岩漿雨點般潑灑在光幕上,滋滋作響,騰起刺鼻的青煙。
屏障劇烈波動,楚靈犀臉色瞬間煞白,唇角溢出一縷鮮紅。錢多多反應快如閃電,肥胖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敏捷,一手死死拽住沈七的胳膊,另一隻手竟從腰間百寶囊裡閃電般抽出一根前端帶精鋼鉤爪的繩索。“跳!”他嘶聲大吼,帶著兩人不管不顧地撲向岩窟邊緣那道被熱浪蒸騰得模糊扭曲的暗河入口。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淹沒了口鼻。巨大的落差形成強勁的暗流,如同無形的大手攫住三人,將他們狠狠拽入一片混沌的黑暗。沈七隻覺無數堅硬銳利的物體擦刮過身體,冰冷的河水嗆入肺腑,耳邊隻剩下水流狂暴的咆哮和身後岩層徹底崩解的末日巨響。不知在激流中翻滾了多久,就在窒息感淹沒意識的邊緣,錢多多那根鉤索猛地繃直,傳來鉤住實物的沉重觸感。
“這邊!”錢多多的聲音在轟鳴的水聲中異常清晰。他雙腳蹬住一塊凸起的岩石,肥胖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硬生生將兩人拖向一側。水流壓力驟然一鬆,三人狼狽不堪地滾進一條相對平緩的支流礦道,癱倒在濕漉漉的晶石河灘上,劇烈地嗆咳喘息。
礦道內彌漫著濃重的水汽和礦石特有的冷冽腥氣。洞壁並非普通的岩石,而是層層疊疊、犬牙交錯的巨大晶簇。幽藍、暗紫、金紅……各種色澤的晶體在三人護身法寶散發的微光下折射出迷離詭譎的光暈,將整個礦道映照得如同沉入深海的水晶宮殿。空氣裡漂浮著細碎的晶塵,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微涼的刺痛感。
錢多多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水珠順著他圓胖的臉頰往下淌:“他娘的……差點真成烤乳豬……”他一邊罵著,那雙精明的眼睛卻習慣性地在晶光閃爍的洞壁上逡巡。突然,他目光一凝,落在河灘邊緣一處被水流反複衝刷的晶簇裂縫裡。那裡卡著一團黑乎乎、邊緣焦卷的厚紙。
“嗯?”錢多多嘀咕著,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手指費力地探進冰冷的縫隙,指甲在堅硬的晶體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音。他咬著牙,臉頰的肥肉都在用力顫抖,終於將那團東西摳了出來。入手沉重濕冷,邊緣焦黑卷曲,像是被火燎過又浸透了水。他抖落上麵的水珠和晶屑,展開一看,竟是一本被撕裂的厚冊子,殘留的封皮上,一個模糊的聚寶齋舊款印記依稀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