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咳咳…”沈七重重地咳出一口帶著內臟碎塊的血沫,粘稠赤金的左眼視野裡一片猩紅模糊。天旋地轉,右眼空洞處傳來的劇痛混合著失血過多的冰冷,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殘存的意誌。葬神淵核心區域傳來的恐怖轟鳴和空間碎裂的震動,如同末日戰鼓,每一次都狠狠錘擊在他瀕臨崩潰的身體上。
他艱難地抬起頭,透過廢墟上空彌漫的、混雜著能量亂流和星辰粉塵的灰暗煙塵,望向那毀滅風暴的中心。
那裡,猩紅的星光血管網絡已經徹底崩潰、湮滅,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道撕裂空間的漆黑裂痕和狂暴傾瀉、如同滅世洪水般的原始星力亂流。在這毀滅風暴的核心,一個身影懸浮著,如同風暴之眼。
是沈墨。
他殘存的星光軀體在狂暴能量的撕扯下明滅不定,那條徹底星辰水晶化的左臂,卻散發著刺目、冰冷、死寂的毀滅光輝,如同風暴中唯一凝固的礁石,更如同一個不斷散發著湮滅氣息的汙染源。水晶手臂每一次光芒閃爍,都引動周遭的星力亂流更加狂暴一分,加速著空間的崩壞。
沈墨殘留的星光頭顱扭曲著,發出意義不明的、充滿痛苦和毀滅欲望的嘶吼。他僅存的右臂瘋狂地揮舞著,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又似乎想要撕裂眼前的一切。天機羅盤虛影崩碎後的反噬和星辰化帶來的靈智侵蝕,已經將他推向了徹底瘋狂的邊緣。
“毀…都毀了…哈哈哈…同墜…無間…”癲狂的意念碎片穿透混亂的能量風暴,如同冰冷的毒蛇鑽入沈七的識海。
一股冰冷的絕望伴隨著身體的劇痛,幾乎要將沈七徹底吞沒。陣是破了,但這瘋子顯然要拉著整個葬神淵、甚至整個北境陪葬!以他現在的狀態,彆說阻止,連帶著蘇映雪逃出這不斷崩塌的廢墟都成了奢望!
就在這時——
嗡!!!
緊貼著他胸口、被剜目之血浸透的星紋羅盤,猛地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滾燙到幾乎灼穿靈魂的悸動!不再是之前的警示或共鳴,而是一種決絕的、燃燒的、仿佛要將最後一點存在徹底點燃的悲鳴!
沈七如遭雷擊!粘稠赤金的左眼瞬間瞪大!
“師父?!”
他低頭看向懷中,隻見那布滿裂紋的古老羅盤,此刻正散發出一種純淨到極致、卻又帶著焚儘一切氣息的銀白色光芒!光芒穿透了他殘破的衣襟,將周圍彌漫的煙塵都映照得一片澄澈!羅盤表麵,那些細微的裂紋如同活了過來,裡麵流淌的不再是電弧,而是…火焰!
銀白色的、如同濃縮了億萬星辰之光的純淨火焰!
這火焰沒有溫度,卻帶著一種洞穿虛妄、直抵本源的恐怖意誌!
羅盤在劇烈地顫抖,仿佛承受不住內部燃燒的力量,裂紋在銀白火焰的灼燒下迅速擴大、蔓延!沈七能清晰地感覺到,羅盤內部,一個微弱卻無比堅定的意誌,正在不顧一切地燃燒著自己最後殘存的印記!
是洛九霄!是師父那幾乎徹底消散的殘魂!
“不…師父…不要!”沈七瞬間明白了洛九霄要做什麼,一股混合著剜心劇痛和無力阻止的悲愴猛地衝上喉頭!他想阻止,想將羅盤扔掉,但身體卻因重傷和這靈魂層麵的悸動而動彈不得!
“癡兒…”一個極其微弱、卻帶著無儘慈愛和決絕的意念,如同最後的星輝,溫柔地拂過沈七混亂的識海,帶著看透生死的淡然。
“這是…為師…最後能為你做的了…”
意念落下的刹那!
轟——!!!
星紋羅盤再也承受不住內部燃燒的銀白星火,猛地爆裂開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道凝練到極致、純粹由燃燒的星辰魂火構成的銀色光束,如同劃破永恒黑夜的第一縷晨曦,驟然從爆碎的羅盤核心射出!
這道光束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無視了狂暴傾瀉的星力亂流,無視了沈墨那星辰水晶化手臂散發的毀滅屏障!它仿佛擁有自己的意誌,帶著洛九霄殘魂燃儘一切的決絕和守護,瞬間洞穿了毀滅風暴,精準無比地射向了風暴核心——沈墨那條完全星辰水晶化的左臂!射向了那水晶臂膀與沈墨殘軀連接的、尚未完全晶體化的能量節點!
燃魂秘術!無視防禦!直擊本源!
“嗯?!”毀滅風暴中心,陷入癲狂的沈墨似乎感應到了這直指他力量核心的威脅!他那條水晶左臂本能地爆發出更刺目的星光試圖阻擋,那狂暴的星力亂流也如同護主的惡獸般瘋狂卷向銀色光束!
然而,無用!
那燃燒的銀色魂火,如同投入水麵的月光,無視了所有能量的阻隔和物質的防禦,就那麼無聲無息地、毫無滯澀地穿透了狂暴的星力亂流,穿透了星辰水晶手臂散發的毀滅屏障,精準無比地沒入了水晶臂膀與沈墨殘軀連接的那一小片明滅不定的星光區域!
嗤——!!!
沒有劇烈的爆炸,隻有一種仿佛冷水滴入滾油般的、令人靈魂顫栗的灼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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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啊啊——!!!”沈墨猛地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比之前被剜去陣眼、星辰反噬時更加痛苦!那痛苦並非作用於肉體他已無完全血肉之軀),而是直接灼燒在他的靈魂本源之上!
他整條星辰水晶化的左臂劇烈地顫抖起來,內部凝固的星辰符文瘋狂閃爍、明滅!那冰冷死寂的水晶光澤,在魂火的灼燒下,竟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塊,開始出現消融的跡象!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被強行剝離掌控權的劇痛,讓他殘存的星光軀體瘋狂扭曲!
“誰?!是誰——!!!”沈墨癲狂地咆哮,混亂的意念掃過毀滅風暴。
就在這時!
那沒入他力量核心的銀色魂火,在灼燒他本源的同時,猛地爆散開來!並非攻擊,而是化作一片銀白色的、燃燒的星火光幕,將他殘存的意識瞬間籠罩!
光幕之中,景象扭曲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