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發盛眼瞼低垂,連眨了兩下,那細微的動作沉重而分明,代替了千言萬語的供認。
“畜生!”
禿發哀的拳頭裹挾著怒火,狠狠砸在弟弟的麵頰上。
禿發盛竟未閃躲,仿佛早已預見這記重擊,隻是硬生生接下,連一聲壓抑的悶哼都沒有。
禿發哀並未使用靈氣,可僅僅是這樣的力道,就打得禿發盛嘴角滲出一抹鮮血。
躲藏在附近花叢裡的晏遊,被這突發的暴力驚得倒吸一口涼氣,險些叫出聲來。
晏遊捂住口鼻,蜷縮著,伏低身子,唯恐自己變成大佬們打架的犧牲品。
“禿發盛!”禿發哀歇斯底裡地衝他喊話。
“我們自幼喪父喪母,姐姐含辛茹苦把我們養大,你憑什麼殺她!你還有良心嗎!”
“哥,你知道……”
“彆叫我哥!
你不配為福耀族人!”
禿發盛抹去嘴角的殘血,冷冰冰地改口道:
“首領大人,現在,禿發桃的靈魂已經無法支撐聖菊太久。
所以,為了福耀族,也請你去死吧。”
禿發哀的麵容因憤怒而扭曲,牙關緊咬。
他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帶著怒火緩緩鬆開。
就在五指張開的瞬間,一道寒光自手杖中的罐子中,應召而出,疾射入禿發哀的掌心——
一柄利刃,已被禿發哀穩穩握住。
“冷靜點!禿頭大人!”
晏遊見狀,猛然從地上跳起,急忙上前製止禿發哀。
“小遊大人,你無需擔心……
今日,祭聖菊的人,
是他!不是我!”
“很好,我尊敬的首領,今夜子時,我在聖菊下等你——
一切,為了福耀族。”
禿發盛冰冷的麵龐上,緩緩牽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腰間的傳送符亮起。
霎時間,花海中狂風怒卷,漫天飛舞的花瓣形成一片紛亂的漩渦。
“等等——!”
晏遊驚呼,飛撲過去!
竟和禿發盛的傳送陣一起,離開了花海。
……
傳送符的另一端,是戈壁宮殿。
寬敞肅穆的大殿中,空無一人。
禿發盛他腳步方停,眼角餘光便捕捉到身後的一道身影——
晏遊竟不知何時已悄然尾隨至他身側。
空氣仿佛驟然凝固。
兩人於這片沉寂中對峙,視線在咫尺間無聲交鋒,足足僵持了數秒。
禿發盛緊鎖的眉頭下,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毫不掩飾地刺向晏遊。
那眼神裡滿是赤裸的驚疑與審視,分明在無聲詰問:
“這人怎麼回事?
身為敵對一方,竟敢如此死皮賴臉地跟著我?
是嫌自己命太長,活膩歪了,還是……
另有所圖,打算臨陣倒戈?”
晏遊被禿發盛毫不掩飾殺意,與猜忌的凶狠目光攫住。
他隻覺一股寒氣順著脊椎急速攀升,簡直要寒毛倒豎。
晏遊下意識連退數步,腳跟抵住地麵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竭力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姿態,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微顫,搶先開口道:
“你不能殺我!
我是仙人派來巡山……沙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