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夢雪倚著雕花木架,聽著布思瑰姐弟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懸著的心剛要放下。
忽聞身後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帶著鐵鏽味的氣息撲麵而來——是布思瑰特有的冷冽。
"你自己逛吧。"
布思瑰墨綠色的眼睛毫無溫度,麵具邊緣泛著森冷的光。
她黑色勁裝的銀線刺繡在燭光下如蛇鱗般閃動,抬手將腰間錢袋甩給少年,"戌時前必須回馬車。"
灰藍色眼眸閃過一絲解脫,少年利落地接住錢袋,深灰色衣擺揚起沙粒:"不用你管。"
他轉身時烏木簪子撞在攤位上,發出輕響,仿佛也在宣泄著不滿。
沈夢雪看著少年頭也不回地紮進人群,布思瑰卻仍立在原地,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沈夢雪的手指死死攥住淺藍色紗綢,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她淺紫色眼眸警惕地觀察著布思瑰的動向,黑色毛呢外套下的身軀緊繃如弦。
隻見布思瑰突然轉身,黑色長靴踩碎月光,徑直朝她藏身的方向走來。
沈夢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珍珠發夾隨著劇烈的心跳微微顫動。
她猛地提起裙擺,轉身衝進擁擠的人群。綢緞裙擺在身後揚起,驚起一片驚呼。
她聽見身後傳來布思瑰冷峻的嗬斥聲,混雜著人群的喧鬨,如影隨形。
廟會上的燈火在眼前飛速掠過,糖畫的甜香、烤魷魚的焦香、人群的汗味,一股腦湧進鼻腔。
沈夢雪慌亂中撞上賣麵具的攤位,五顏六色的麵具紛紛墜落,在地上摔出清脆的聲響。
她顧不上道歉,繼續拚命往前跑,發間藍紫色絹花被擠掉,珍珠流蘇勾住了旁人的衣袖。
身後,布思瑰墨綠色的眼睛在麵具下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她隨手揮開擋路的人,黑色勁裝獵獵作響,如同暗夜中的幽靈。
沈夢雪知道,隻要被她抓住,免不了一頓嚴厲的質問——畢竟在四大家族的圈子裡,任何偶遇都可能被解讀成彆有用心的算計。
沈夢雪跌跌撞撞地衝進掛滿燈謎的長廊,燈籠的光暈在眼前晃成虛影。
她躲在一排孔雀造型的宮燈後,胸口劇烈起伏,淺紫色眼眸警惕地望向四周。珍珠發夾不知何時鬆了半分,碎發黏在汗濕的臉頰上。
忽然,一陣陰寒的氣息從身後襲來。沈夢雪渾身的汗毛瞬間豎起,還未轉身,就聽見布思瑰冰冷的聲音擦著耳畔落下:"沈大小姐,躲什麼?"
金屬麵具泛著冷光,墨綠色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匕首,直刺進她眼底。
沈夢雪強作鎮定地轉身,裙擺上的銀線海浪紋在燈籠下微微發亮:"布姐姐說笑了,我隻是隨便逛逛。"
"隨便逛逛?"布思瑰上前半步,黑色勁裝幾乎要貼上沈夢雪的衣襟。
她抬手摘下金屬麵具,露出冷白如霜的臉,眉梢微挑帶著三分戾氣,"整個廟會這麼大,偏偏要躲在我必經的路上?"
沈夢雪的後背抵上粗糙的木柱,喉頭發緊。她知道布思瑰在家族裡向來獨來獨往,墨綠色的眼睛裡總是藏著化不開的寒意。
此刻那雙眼睛裡翻湧著警惕與審視,讓她想起父親書房裡那些關於布家勢力擴張的密信。
"我真的隻是......"沈夢雪剛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鬱竹撫依焦急的呼喚:"雪兒!你在哪裡?"
布思瑰的瞳孔猛地收縮。
她盯著沈夢雪驟然放鬆的神情,忽然勾起唇角冷笑一聲,重新戴上麵具:"沈大小姐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
她的聲音裹著海風的鹹澀,黑色勁裝帶起的風掀翻了長廊邊緣的一盞燈謎,寫著謎麵的宣紙飄飄蕩蕩,落在沈夢雪顫抖的腳邊。
轉身隱入人群時,她腰間的軟劍不經意間擦過木柱,留下一道細長的劃痕。
沈夢雪望著布思瑰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緊繃的身體終於鬆懈下來,順著木柱緩緩滑坐在地。
淺紫色眼眸還殘留著驚惶,珍珠發夾上的流蘇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輕輕搖晃,掃過掌心留下細微的癢意。
“雪兒!”鬱竹撫依的聲音由遠及近,水藍色裙擺如浪花般翻湧著奔來。
她發間的琉璃珠急促晃動,在燈籠下折射出細碎的光,“你怎麼在這兒?有沒有受傷?”
溫熱的手捧住沈夢雪的臉,帶著熟悉的茉莉香,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舒緩。
“我沒事,小姨。”沈夢雪勉強扯出個笑容,目光下意識掃向布思瑰離去的方向。
廟會的喧囂聲再度湧來,此起彼伏的吆喝、孩童的笑鬨,卻掩不住她心底的不安。
方才布思瑰話語裡的寒意,還有那雙墨綠色眼睛裡暗藏的鋒芒,都讓她想起家族間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
謝長卿不知何時出現在鬱竹撫依身後,月白色長衫染著淡淡的雪鬆氣息。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看向長廊儘頭:“方才似乎有人……”
“就是隨便遇到個熟人。”沈夢雪連忙打斷,不想讓小姨徒增擔憂。
她撐著木柱站起身,淺紫漸變的裙擺掃過地上的燈謎紙,“我們繼續逛吧,我還沒看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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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伸手挽住鬱竹撫依的胳膊,指尖卻還殘留著方才抵在木柱上的涼意。
三人重新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沈夢雪卻始終保持著警惕。
路過糖畫攤時,鬱竹撫依特意給她買了隻鳳凰造型的糖畫,琥珀色的糖絲在燈下晶瑩剔透,“嘗嘗,小時候你最愛吃這個。”
沈夢雪接過糖畫,淺紫色眼眸彎成月牙。
可咬下第一口時,甜膩的味道卻驅散不了心底的陰霾。
她不經意間回頭,在洶湧的人潮中,仿佛又瞥見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金屬麵具上的紋路在燈火下若隱若現,那雙墨綠色的眼睛,正隔著重重人海,冷冷注視著她。
沈夢雪渾身一顫,手中的糖畫險些掉落。她揉了揉眼睛再看,那抹黑色身影已然消失在湧動的人潮裡,隻留下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在耳畔回蕩。
“怎麼了?”鬱竹撫依察覺到她的異樣,水藍色的衣袖輕輕蹭過她的手背,發間琉璃珠隨著動作輕響,“是不是累了?要不咱們回船上休息?”
“沒……沒事。”沈夢雪強擠出笑容,淺紫色眼眸重新看向熱鬨的廟會街道。
前方不遠處,一盞盞蓮花燈被放入海中,點點燭光隨波搖曳,宛如銀河墜入大海。
她突然想起布思瑰懷中的那盞花燈,不知道那個總是冷著臉的人,會許下什麼願望。
謝長卿走在兩人身後,黑曜石般的眸子不時警惕地掃視四周。
他注意到沈夢雪的反常,卻並未多問,隻是默默握緊腰間的劍柄,將月白色長衫的衣擺往身後一甩,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小姨,我們去放燈吧!”沈夢雪突然提議,她不想再被布思瑰帶來的不安籠罩。
拉著鬱竹撫依的手就往海邊跑去,淺紫漸變的裙擺揚起,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夢幻的弧線。
到了海邊,沈夢雪小心翼翼地將蓮花燈放入水中,燭光映得她的臉龐柔和而溫暖。
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底默默許願。
鬱竹撫依見狀,也輕輕放下手中的燈,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麵,嘴角不自覺地泛起微笑。
一旁的謝長卿則站在稍遠處,目光溫柔地看著鬱竹撫依,卻始終保持著警覺,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正當三人沉浸在這靜謐美好的氛圍中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人群中爆發出驚呼,沈夢雪猛地睜開眼睛,淺紫色眼眸中滿是警惕。
隻見海麵上,幾盞蓮花燈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勢借著海風迅速蔓延,映得半邊天空通紅。
在火光的映照下,沈夢雪似乎又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正站在人群後方,墨綠色的眼睛在火光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火焰劈啪的爆裂聲混著人群的尖叫刺破夜空,沈夢雪的指甲深深掐進鬱竹撫依的手腕。
海麵上燃燒的蓮花燈如同被激怒的赤蛇,火舌卷著濃煙撲向岸邊,照亮布思瑰麵具上扭曲的紋路——她不知何時已站在二十步開外,墨綠色的眼睛倒映著衝天火光,黑色勁裝被氣浪掀起,宛如暗夜張開的羽翼。
"都彆慌!"謝長卿突然越眾而出,月白色長衫獵獵作響。
他腰間玉佩墜地,反手抽出半寸長劍,寒芒劃破火光:"巡防隊聽令,取水滅火!"
隨著他的呼喊,藏在人群中的暗衛紛紛現形,青銅水桶撞擊聲與海浪轟鳴交織成緊張的節奏。
鬱竹撫依將沈夢雪護在身後,水藍色襦裙被火星燎出焦痕。
她望著謝長卿在火場中穿梭的身影,琉璃珠發飾隨著顫抖的身軀輕響,忽然轉頭低喝:"雪兒,跟緊我!"
然而話音未落,一道黑色殘影突然從右側襲來,金屬麵具擦著鬱竹撫依耳畔掠過,沈夢雪隻覺手腕一緊,整個人被拽入冰涼的懷抱。
"沈大小姐,這出戲好看嗎?"布思瑰的聲音裹著灼熱的氣浪砸在耳畔,她黑色勁裝下的手臂如鐵鉗般箍住沈夢雪。
遠處,謝長卿揮劍斬斷燃燒的燈繩,卻在轉身時與沈夢雪驚恐的目光相撞,黑曜石般的眼眸瞬間染上血色。
沈夢雪拚命掙紮,淺紫裙擺掃過布思瑰的長靴。
她瞥見小姨在火光照耀下蒼白的臉,還有布思瑰懷中突然亮起的暗紫色信箋——那上麵蜿蜒的圖騰,竟與父親書房密函上的家族徽記如出一轍。
沈夢雪的喉嚨撕裂般疼痛,想要發出的尖叫卡在喉間。
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像被無形的鎖鏈禁錮,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淺紫色的眼眸中滿是絕望與掙紮。
周圍的人群維持著奔跑或驚恐的姿勢,凝固在這詭異的瞬間——有人舉著水桶停滯在半空,水花懸在指尖不再墜落;
孩童的哭喊聲戛然而止,淚水掛在臉頰上失去了流動的軌跡;
火焰也不再跳躍,橘紅的火苗化作靜態的圖騰,將廟會的一切都封存在這幅荒誕的畫卷裡。
布思瑰墨綠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嘲諷,她緩緩摘下金屬麵具,冷白的臉上毫無表情,像是一尊精心雕琢的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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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勁裝隨著她的動作無聲滑動,腰間的軟劍泛著幽藍的寒光。
“沈大小姐,彆急著喊。”她的聲音像是從幽冥深處傳來,帶著刺骨的寒意,每一個字都像冰錐般刺入沈夢雪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