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真是沒睡好…”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把手機塞回兜裡。饕餮紋在衣袖下隱隱發燙,像有無數細小的青銅刺在皮膚下遊走。
兩個小時後。
“各位旅客請注意,開往洛城的d9527次班車開始檢票…”
機械女聲在空曠的大廳回蕩。李炫攥緊車票,指甲在二維碼上劃出白痕。檢票閘機吐出票據時,他分明看見票根上印著“單程”二字。
李炫站在檢票口,手裡攥著那張印著“單程”二字的車票,心裡莫名泛起一絲不安。他低頭看了看票根,確認自己確實買的是往返票,可票麵上卻清晰地印著“單程”。他皺了皺眉,抬頭看向檢票員,對方正低頭忙著檢票,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可能是打印錯誤吧。”李炫自我安慰著,將票塞進兜裡,隨著人流走進了站台。
站台上,列車已經停靠,車門大開,乘客們陸續上車。李炫找到自己的座位,將行李放好,坐了下來。列車緩緩啟動,窗外的景色開始倒退,李炫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
然而,左臂上的饕餮紋卻依舊隱隱作痛,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皮膚下遊走。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那處胎記,指尖觸到的是一片平滑的皮膚,可那種詭異的灼燒感卻揮之不去。
列車行駛了大約兩個小時後,李炫漸漸感到困意襲來。他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裡,他仿佛置身於一片漆黑的荒野,四周彌漫著濃重的霧氣。遠處傳來低沉的鐘聲,伴隨著某種詭異的吟唱。李炫試圖起身往前走,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動彈不得。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腳踝上纏滿了青銅色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延伸進濃霧中,仿佛有某種無形的力量在拉扯著他。
高鐵穿過一條又一條的隧道,當進入第13條隧道時,車窗突然結滿霜花。李炫嗬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卍字符,前排小孩的ipad屏幕跳出陰司功德部的通知:【生人乘車,亡者搭橋,功德10】。電子鐘顯示1111的瞬間,整節車廂的旅客同時轉頭,他們的瞳孔都泛著青銅器般的銅綠。
“瓜子飲料礦泉水——”乘務員推著餐車停在過道,不鏽鋼推車反光裡映出的卻是紙紮童男童女。李炫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倒影正在褪色,左臂饕餮紋卻越發清晰,那些青銅紋路竟在吸收車窗上的霜花。
當乘務員遞來盒飯時,塑料蓋下的梅菜扣肉突然睜開無數眼睛。李炫打翻飯盒的刹那,粘稠湯汁在地麵彙成洛河走勢圖,盤龍村的位置湧出黑血。
高鐵穿過隧道的轟鳴聲突然消失,仿佛墜入真空。李炫的耳膜被粘稠的寂靜壓迫,隻聽見自己心跳聲在顱腔內回響。他盯著地麵上的黑血地圖,盤龍村的位置正汩汩湧出某種混著碎骨的黑色絮狀物,逐漸勾勒出村口老槐樹的輪廓。
“阿叔……”李炫的喉嚨突然被鏽蝕感堵塞,左臂饕餮紋突然暴起青筋,那些青銅紋路竟順著血管爬上脖頸。他摸到口袋裡震動不停的手機,屏幕裂痕裡滲出粘稠的液體,陰司功德部的猩紅印章正在吞噬最後一條同事的祝福短信。
前排小孩的ipad突然爆出一串尖銳的電子音,屏幕裡跳出個倒計時界麵:【功德兌換剩餘:6日23時59分】。李炫這才發現全車廂乘客都保持著扭頭的姿勢,他們的脖子呈現不自然的180度彎折,銅綠色瞳孔裡映出自己左臂上蠕動的饕餮紋。
“後生仔,食糖水啊?”乘務員的紙紮麵孔突然貼到眼前,青白色的臉頰撲簌簌掉著金箔碎屑。她手裡端著的根本不是餐盒,而是個骨灰甕形狀的陶罐,罐口伸出半截泡發的嬰兒手臂。
李炫猛地撞開座椅後退,後腦勺重重磕在車窗上。霜花順著撞擊點瘋狂蔓延,在玻璃上蝕刻出盤龍村祠堂的飛簷鬥拱。更可怕的是,每個瓦當上都嵌著顆渾濁的眼球,正隨著他的呼吸頻率轉動。
“本次列車即將抵達——”機械女聲突然卡帶般扭曲,報站牌上的“洛城”二字正在融化,鐵水般的液體裡浮出篆體的“幽墟·枉死城”。當車廂燈光忽明忽暗時,李炫驚恐地發現所有乘客都變成了紙人,他們關節處還殘留著訂書釘縫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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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臂饕餮紋突然爆發出灼燒感,李炫疼得單膝跪地。他看見自己影子正在發生恐怖異變——原本的人形輪廓膨脹成三米高的怪物,肩頭生出青銅獸首,脊背凸起成串的甲骨文符咒。更可怕的是,影子的利爪正撕扯著滿車廂的紙人乘客,將它們的碎片塞進饕餮紋形成的漩渦。
“李炫……”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濃霧中傳來,帶著某種詭異的回響。
“叮——”
手機報時聲突然刺破幻象。
李炫渾身冷汗地跌坐在座位上,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還在列車上,列車剛剛駛出隧道,陽光重新灑進車廂。
前排小孩還在看動畫片,乘務員推著普通餐車經過,地麵乾乾淨淨沒有任何血跡。
隻剩普通乘客在打盹。乘務員廣播適時響起:“前方到站——三鎮站。”
仿佛剛才的夢境隻是一場幻覺。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心跳,可左臂上的饕餮紋卻依舊隱隱作痛。他低頭看了看時間,發現列車已經行駛了將近四個小時,距離洛城還有不到兩個小時的路程。
李炫站起身,走到車廂連接處,點燃了一支煙。煙霧在空氣中緩緩升騰,他的思緒也隨之飄散。阿叔的身體一向硬朗,怎麼會突然病重?他想起站長電話裡提到的“喪葬費”,心裡莫名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可能是我多心了。”李炫自我安慰著,將煙頭掐滅,重新回到座位上。
列車繼續前行,窗外的景色逐漸從城市的高樓大廈變成了鄉間的田野和山丘。李炫的心情也隨之變得複雜。自從父親去世後,他就很少回老家了。阿叔是他唯一的親人,雖然平時工作忙,很少聯係,但阿叔一直是他心裡最重要的牽掛。
終於,列車緩緩駛入洛城站。李炫背起背包,隨著人流走下了車。站台上,洛城的空氣帶著一股熟悉的鄉土氣息,李炫深吸了一口氣,心裡莫名湧起一股安心感。
他走出車站,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上了阿叔家的地址。司機是個中年男人,皮膚黝黑,操著一口濃重的洛城方言,一邊開車一邊和李炫閒聊。
“小夥子,好久沒回來了吧?”司機笑著問道。
“是啊,工作忙,很少回來。”李炫點點頭,目光望向窗外。
“阿叔身體怎麼樣了?”司機隨口問道。
李炫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還行,就是最近有點不舒服,我回來看看他。”
司機點點頭,沒再多問。車子駛過熟悉的街道,李炫的心裡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街道兩旁的店鋪依舊是他記憶中的模樣,隻是多了些歲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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