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急,三騎如離弦之箭刺破夜色,朝著城西方向飛馳而去。
夜色依舊深沉,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將梁州城籠罩得嚴嚴實實。街道仿佛被這黑暗吞噬,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幾盞孤燈在寒風中瑟瑟搖曳,將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又迅速吞噬在黑暗中。
“師父,前麵就是西街了。”李炫壓低聲音道。夜風送來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氣息,那味道像是血腥混合著某種腐臭,讓他胃部一陣翻騰。
袁何人抬手示意停下,三人勒馬駐足。月光被烏雲遮蔽,整條街道沉浸在詭異的黑暗中,唯有不遠處一點微光忽明忽暗。
很快,三人便來到了那座“醉扶歸”酒館附近的西街前。那“醉扶歸”酒館門窗緊閉,門板上貼著官府的封條,在風中嘩啦作響,像是無聲的警告。
夜風嗚咽,卷起街角的枯葉。袁何人、李三笑和李炫三人牽著馬匹,在畫脂樓前的空地上駐足。
李炫抬頭望去,隻見前方不遠處矗立著一座三層高的朱漆樓閣,飛簷翹角上蹲著幾隻石獸,在黑暗中形如活物。樓外掛著一塊鎏金匾額,上書“畫脂樓”三個大字,那字跡殷紅如血,竟在無光自亮。
“師父,這樓…”李炫剛開口,手中的鎮魂鈴不自覺地晃動起來,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袁何人沒有回答,隻是從懷中取出六壬羅盤。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後直指畫脂樓方向,劇烈顫抖著。
“妖氣衝天,比先前更盛。”老道的聲音低沉,“記住,進去後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輕易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三笑哼了一聲,冷笑道:“裝神弄鬼的東西,看道爺怎麼收拾你們!”他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腰間的“幽墟刃”,青銅刀身微微震顫,像是在渴望著飲血。
三人將馬匹拴在遠處的柱子上,緩步走向畫脂樓。
袁何人在前,李三笑緊隨其後,李炫則警惕地環顧四周。
隨著距離拉近,李炫注意到樓前的地麵上散落著一些奇怪的碎片——像是乾枯的皮膚組織,邊緣參差不齊,仿佛被生生撕扯下來。
“彆碰那些東西。”袁何人警告道,“是畫皮妖褪下的殘皮。”
隨著他們逐漸靠近畫脂樓,地麵上的那些乾枯皮膚組織仿佛感受到了什麼,開始輕輕蠕動起來,似乎想要將他們吞噬。李炫小心翼翼地抬起腳,繞過這片危險的區域。
畫脂樓的大門虛掩著,樓內明明沒有一絲燈火,三人卻都能清晰地看到內部陳設——仿佛整座樓閣自帶幽光,吸引著過往行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尚在樓前三丈遠,一股濃烈的香氣撲麵而來,混合著檀香和不知名的香料,令人有些眩暈。
袁何人抬手示意停下,三人站在畫脂樓前,目光凝重。樓內雖無燈火,卻自有幽光,那香氣愈發濃烈,仿佛要將人拉入某種迷幻的境地。
“師父,這香氣有問題。”李炫低聲道,感覺頭腦有些昏沉。
袁何人迅速從袖中取出一枚清心丸,遞給李炫和李三笑:“含在舌下,可抵禦這迷魂香。”
李炫依言將清心丸含入口中,頓時覺得神智清明了許多。李三笑則冷哼一聲,直接將清心丸捏碎,道:“區區迷香,奈何不了我!”
袁何人不再多言,率領二人抬步邁上台階。
隱約可見,樓內裝飾華麗,卻顯得異常冷清。大廳中央懸掛著一盞巨大的琉璃燈,燈下擺放著一張雕花木桌,桌上擺滿了各色點心,卻無人享用。四周的牆壁上掛滿了仕女圖,畫中的女子或笑或顰,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從畫中走出。
“這地方,哼!”李三笑低聲說道,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袁何人眉頭緊鎖,目光在四周掃視:“小心些,這樓內妖氣衝天,不可大意。”
李炫握緊腰間的銅錢劍,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就在這時,樓內的燭火乍起,劇烈搖曳,仿佛被一陣無形的風吹動。緊接著,那些仕女圖中的女子竟然開始動了起來,她們的眼珠轉動,嘴角勾起詭異的笑容,緩緩從畫中走出。
“這是什麼東西!”李炫驚呼一聲,拔出銅錢劍,警惕地盯著那些從畫中走出的女子。
“是幻術!”袁何人沉聲道,“不要被她們迷惑!”
那些女子身形飄忽,如同幽靈一般,向幾人招手。她們的聲音如同銀鈴般清脆,卻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魔力:“來啊,來陪我們玩吧……”
李炫隻覺得耳邊一陣嗡鳴,那些女子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進去。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迷離,身體也微微晃動了一下。
但就在這時,“嘶——”李炫倒吸一口涼氣,左臂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麵蠕動。低頭一看,隻見饕餮紋正發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回應著什麼。
“彆聽她們的聲音!”
袁何人低喝一聲,迅速從袖中掏出一張符籙,口中念念有詞。符籙瞬間燃起,化作一道金光,直射向樓內那些女子。金光所到之處,女子們紛紛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開始融化,最終化作一灘黑水,滲入地麵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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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何人眉頭緊鎖,六壬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後“啪”的一聲,竟然直接斷裂。
“好重的妖氣!”李三笑收起一貫的嬉笑,麵色凝重,“師兄,這樓已成妖巢,裡麵怕是…”
“噤聲!”袁何人突然低喝,目光如電掃過四周,“有人來了。”
李炫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畫脂樓的大門無聲開啟,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嫗提著燈籠緩步而出。那燈籠沒有點火,卻自行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照亮老嫗的臉。老嫗的臉像是被揉皺的紙張,乾枯而毫無生氣。
“三位客官,夜深露重,何不進樓歇歇腳?”老嫗的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
李炫握緊了腰間的銅錢劍,他能感覺到劍身在微微震動。那震動仿佛是劍在恐懼,又像是在躍躍欲試。